她真的是秦芃。
赵芃这一生,不该对其他人,说出这样温柔的句子。
如果她说出来,那个人,唯一的、仅有的人,应该是他秦书淮。
是他陪着她走过人生所有的低谷与荣耀,是他独守她死后那空荡荡的六年。
她活着是他的妻子,死了也是。
秦书淮闭上眼睛,此时已经走出山崖,秦芃看见一个山洞,她将秦书淮提了提,朝着山洞走进去,将秦书淮放在地上,抹了把汗道:“我们歇着吧,我实在走不动了,他们应该也追不到这里来。”
“嗯。”
秦书淮靠着墙,闭着眼,十分大爷。
秦芃忍住动手的冲动,看着外面的月光,琢磨着要不要去捡些柴火。
可外面黑漆漆的,她心里有些害怕,最后还是决定,等天亮再说吧。
于是她就和秦书淮一起靠在墙上,等着天亮。
山洞里很黑,就只有秦书淮的呼吸声让她安定些,休息了一会儿,秦芃有些冷了。她心里毛毛的,但她不敢表现出来,就往秦书淮边上小心翼翼蹭过去,和他肩靠肩挤在一起。
“离我远点,”秦书淮突然开口,声音平静:“矜持些。”
“我就不矜持!”秦芃往他附近挤了挤:“晚上冷,别矫情。”
秦书淮:“……”
秦书淮的温暖隔着衣衫透过来,秦芃心里安稳了很多。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的安全感,居然是从杀她的凶手那里得到的。
她对自己的不争气有些绝望,但回过头,看见秦书淮在黑夜里皱着眉的面容,她突然也明白了……
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其实是个为了美人一笑可以点烽火台的fēng_liú性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秦书淮的长相,别说杀她三次。
杀一百次,大概也杀得。
第十九章
秦书淮拿着秦芃有些没办法。
他现在自己也虚弱得不行,秦芃这么挤着,他也没什么力气去推她。而且也不知道怎么的,她这么靠着他,就让他恍恍惚惚想起赵芃。
他想让她离远点,那份久违的熟悉感又制止了他。
他闭着眼睛,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些绝望。
“秦芃,”他沙哑出声:“你有没有过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
“人在水下的时候,他会拼命的扑腾,抓到什么,哪怕是根浮草,也会拼命抓住。哪怕明明知道那根浮草救不活他,可他却仍旧想要抓着。”
就像他此刻,明明知道这个人不是那个人,却仍旧控制不住自己,想在这个暗夜里,假装那个人还活着,还存在,用以安慰自己那已经绝望到枯竭的内心。
可却也知道,那个人无可替代,所以才让他绝望如斯。
秦芃没有说话,她靠着秦书淮,迷糊道:“你说太深奥,我听不懂。”
“听不懂……”秦书淮听着这话,觉得这真是那人能说出来的言语,闭着眼睛,慢慢道:“那就不懂吧。”
说完后,秦书淮就不再说话了,秦芃靠着他挤了挤,觉得实在是有些冷,干脆就将秦书淮的手拽上来,放在自己的肩上,让他的袖子搭在自己身上,像毯子一样,寻了一个合适的姿势,睡了。
她睡了,秦书淮却睡不着,他在暗夜里睁着眼睛,开始慢慢回想。
那一年秦芃用着他母亲的消息将他从书房里骗出来,陪她玩了一天以后,两人掉进了一个猎人捕猎的深坑里时,秦芃也是这样靠着他,他搭在她肩上,用袖子给她取暖。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感觉在这暗夜里,意志力突然变得格外软弱,睁着眼看着黑夜,在赵芃死后第六年,第一次觉得,没有那么难过。
有那么一点希望,有那么一丝幻觉,对于已经溺在水里六年的秦书淮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于是他睁着眼,一直没敢睡觉,假装赵芃还活着一样,让自己陷在十四岁那年,他和赵芃躲在猎人的深坑的场景里。
等第二天秦芃醒过来的时候,秦书淮整个人都有些迷糊。
阳光落进来,让秦书淮脸上有了一丝不正常的红晕,秦芃一开始以为是太阳晒的,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秦书淮病了。
她抬手碰了碰秦书淮的脸,发现秦书淮整个人都滚烫着,秦芃忍不住得意起来,拍了拍秦书淮的脸道:“天道好轮回,给我喂毒药?自己遭殃了吧?”
秦书淮没说话,他一把握住了秦芃的手。
他瞧着她,眼里全是焦急,秦芃愣了愣,就听见他说:“芃芃。”
那一声芃芃声音虚弱,喊得急切又温柔,秦芃愣了愣,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软了几分。
她瞧了一眼外面,琢磨着把秦书淮真烧傻了,她连解药都拿不到,只能叹了口气,认命将秦书淮背起来,往外走去,一面走一面骂:“算我倒了八辈子的霉,算了算了。”
秦书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