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赵芃了,赵芃这样的人,断了就都是断了,她不爱你了,她有了新生,你就是她过往云烟,强行靠近,她只会远离。
他觉得脑子有些混乱,拨开云雾窥见真相的刹那,他居然是连哭都哭不出来。
这时候已经到了平时启明星亮起来的时候,秦芃从梦里醒过来。
她恍惚间梦见年少时候,秦书淮下课后给她辅导功课,教她写字。
他在她身后,仿佛是环抱住她一样,握着她的手,一个字一个字写下他的名字,又写下她的名字。
她扭过头去,唇擦过他的面颊,他愣在那里,少年清澈眼里全是惊诧。
那带着隐隐欢喜、惊讶,干净得一如秋日的天空一般的眼神,让她软了心肠。
她从梦里醒过来,觉得有些气闷,这时候大家都还睡着,她披了外套,开门出去,打了个呵欠,想要去找白芷聊聊天,然而一抬头,就看见秦书淮站在那里。
他穿着少年时的衣衫,浅蓝色轻纱外套,笼着白色底衫,头发用蓝色发带束了一半,看上去带着少年气息。
雨水打湿了他周身,他似乎浑然不觉,站在庭院里,一言不发。
秦芃有些惊讶:“王爷?”
秦书淮抬起头来,目光落在秦芃脸上,眼睛里带着些茫然和怀疑。
怎么会是赵芃呢?
他想。
不能是啊。
不能是她。
可是理智却反复告知他,他不能再因为不能相信不去相信。
于是他终于开口。
“公主听说过霜花吗?”
“霜花?”
秦芃有些疑惑,似乎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的提及,表情丝毫没有作伪。
琼州霜花,当年姜漪第一次见他,介绍便是我来自霜花盛开之处。
姜漪知道霜花,而眼前的秦芃,却全然不知。
他再骗不了自己。
他看着秦芃,面前人仿佛是当年人重叠在一起,就这么活生生站在他面前。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情绪,欣喜、痛苦、绝望、悲伤,无数感情混杂在一起。
时隔六年,他终于再见到她了。
她活生生站在他面前,她活得很好,甚至于,比当年还要好。
可是她却一脸平静看着他,没有恨,更没有爱。仿佛他是个陌生人。
他不敢开口。
他怕自己一开口,就惊扰了这个梦境,面前人就会在他面前灰飞烟灭。
他感觉去确认对方身份,就仿佛是让这个梦境破碎的咒语。
如果他说,赵芃,是不是你?
或许将得到一个更残忍的答案,不是。
她明明是,但她不会告诉你。她甚至会在发现你知道她的身份后,躲得更远,也许不小心,就再也找不到她。
可是他内心里无数声音在咆哮,他多想问她,赵芃,你有没有良心?
看他苦苦挣扎六年冷眼旁观。
看他沉沦苦海不得自拔,却仍旧能怡然自得以另外一个人的身份安心活着。
赵芃,你真的放下了吗?
为了一个卫炀,秦书淮的存在就再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吗?
他在你生命里爱过恨过的时光,对于你而言,就再无痕迹了吗?
“王爷,”见秦书淮久久不语,秦芃皱起眉头:“深夜造访,到底有何贵干?不若我将小叔请来,与您彻夜长谈?”
“我做了一个梦。”
秦书淮看着她,终于开口,秦芃皱着眉头,却还是耐心听着,秦书淮从来不说废话,这一点她倒是知晓的。
“我第一任妻子赵芃,我很爱她。”
秦书淮盯着她,秦芃听着,眼里有些波动,秦书淮看着她眼神里那轻微的波澜,内心钻心疼起来,他沙哑了声音,继续道:“后来她死了。”
“那真是遗憾。”
秦芃言语平静。秦书淮一时语塞。
这一瞬间,他终于确定明了,或许对于秦芃而言,这已经是一段早已斩断的过去,她是秦芃,再不是赵芃。
这段过去,只有他一个人苦苦挣扎,沉溺其中。
他封藏得再珍贵,保护得再完好,对于这个人,不要了,就是不要了。
他剩下的话再说不出口。他垂下眼眸,捏紧了拳头:“公主在卫将军之前,爱过其他人吗?”
秦芃没想到他会问这一句,她本不想作答,然而看着秦书淮那身打扮,她脑海里不由自主,就想起那如秋日天空一样的眼睛。
她斜靠在门框上,慢慢道:“或许是有过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秦书淮抬起头来,捏紧了拳头,沙哑出声:“他如今出现,公主还会嫁给他吗?”
秦芃没说话,她思索着,自己如今作为长公主,又是卫家妇,秦书淮这句话,莫非是他找到了秦芃原身喜欢过的人,想撮合这段姻缘?
原身的确喜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