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依旧灰蒙蒙的,沈莙的心情也如这天空一般,灰色斑驳,没有尽头。
沈菱伸出食指,点着沈莙额头无可奈何道:
“你啊!”
沈莙被他戳了头,伸手捂着额头上的红印子直揉,沈菱是真的拿她没办法了,只道:
“青茴馆那一遭事牵扯到了多少条人命,若是姬浔没能处理清楚,昨夜里多少宗室贵胄都会出事,裴榕既然做得出这样的阴险事就该承受这些结局。至于那些无辜受累的府兵……这不是你能救的,也不是你能改变的,你在这里东想西想不过是庸人自扰,看开些吧,实在是不能排解就找那个姓姬的抱怨去,是他招惹的你,还把你带到青茴馆那样的地方去,该他替你操心!”
沈莙笑了笑,和沈菱说了这么久的话,人总算也是不似来之前那般抑郁了。
“裴榕已经恨上我了,哥哥,从今往后你千万离他们夫妻远一些,也要把利害关系对府里的人说明白了,咱们可不兴再和裴家扯上任何关系了。”
沈菱握了握沈莙的手,沉声道:
“顾好你自己是正经,宫外的事皆不是你该操心的,楚鄢那里我还得备了谢礼送去,兄长下月就要娶妻,婚宴当日再想个办法接你到府里过一夜。”
沈莙想起沈葮自持嫡子出身,对着她总是仰着头看的样子,心里一时有些啼笑皆非。如今沈葮娶的是楚门之女,听楚鄢的意思虽是远亲但到底也是宗室女子,也亏得楚门女孩儿知诗书明礼仪,不然沈葮娶了个出身渊源如此之深的贵女只怕再也端不起架子了。
沈菱出宫之后沈莙一时有些不知道该去做什么,她不想回上阳宫,可又没有别的什么去处,兜兜转转居然是走到了雁寻塔。
在灰青色的天空下,雁寻塔中规中矩的宝塔外观看起来显得肃穆而又压抑,沈莙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塔下看了许久,等到心终于安定了下来才弯腰捶了捶腿,叹了口气便往回走。
青茴馆的事情似乎有些棘手,又或是姬浔和西厂不想轻易放过任何可以把裴榕拉下水的蛛丝马迹,一连几日下来沈莙都再没见到过姬浔,以往时不时来禁宫溜达两圈的小云子也不见踪影。
慕容淳与萧楚瑜已经完婚,两人新婚燕尔,写给沈莙的书信里也全是在秀恩爱。沈莙被慕容淳这个小妮子撩拨了几下,心里越发想姬浔了,可又不能见面,因此只能在嘴上骂慕容淳几句出出气。
上阳宫里最近也不怎么忙活,宫里平静得一时有些古怪。秦湄还是每日都到正殿侍奉,忍冬和岚绥也整日看不到人,沈莙连说闲话的对象都没有了,反倒是安下心来把打了一半的花扣络子接着完成了。
她向来不用玉饰,因此没有一块拿得出手的美玉可以系在花扣上。络子虽然打好了,而且她也还算满意可是这上头装饰用的东西却叫沈莙心里发愁,本想写信给沈菱托他在宫外物色一块美玉的,可是沈莙一想到若是沈菱猜到这玉是要给姬浔的,依他的脾气,最后到自己手里的东西还不知道是些什么鬼呢!
想来想去沈莙也没能找到个好方法,人在禁宫,没办法从沈府床下的暗格里拿东西,惠妃等人赏赐的玉又太过平庸,若是托人采买,日后送给了姬浔便有些冒险。这也不对那也不对,弄得她长吁短叹了半天,心道怎么谈个恋爱就这么难呢?见一面难,好好说说话难,约会什么的简直不要想,送个礼物也是麻烦一大堆。
巧在那时司制局出宫采办,沈莙对慈姑软磨硬泡,最终得了机会跟着跑出宫了。
既然是出宫办差,沈莙也不敢光明正大地翘班跑到自己府上翻东西,因而只好在聚灵庄东挑西拣,最终咬牙花了大价钱买下了一块墨玉玉胚。
同行的女官只当她是借着出宫的机会在为自己挑些首饰,因此也没有多想。沈莙来时还是带着任务的,回宫的时候腰里揣着那块美玉,心里自然就舒坦多了。
这块墨玉最终是要送给姬浔的,沈莙不敢再拜托宫里相熟的工匠雕刻,自己搞了一套锟刀和模子,整日里禁闭门窗在那里鼓捣。
她之前没有学过这些个手艺,因而复杂的花样自然是弄不出来的,琢磨了几天才决定将玉胚最终雕成一颗小巧精致些的玉球。
雕刻的活计考验手艺,打磨却是项体力活儿。沈莙忙活了足有两天,玉球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剩下的量再不够继续打磨时才很是满意地停了下来。
沈莙原以为这些事情撑死忙不过一周,可是真要着手去做时却拖了将近十日。那时候西厂已经将青茴馆诸事都善后清楚了,沈莙在内务府领对牌的时候也时不时能看见小云子在堂内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
姬浔进宫的时间多了,雁寻塔处也热闹了起来,因着他时隔多年要在塔内过夜,太极宫的女侍内官都十分重视,什么精贵就往雁寻塔堆。
沈莙除了偶尔感叹几句穷奢极恶之外也有些庆幸,若不是姬浔一直待在雁寻塔,她想要见他一面简直比登天还难。她想要把礼物交给姬浔是真,可是害臊也不假,每回看见姬浔饱含笑意又意味深长的眼神时,沈莙总是觉得羞赧地无地自容。
她在雁寻塔下走来走去,弄得小云子和容弼云里雾里,想来想去还是没有亲自将花扣亲手交给姬浔的勇气,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很没骨气地将东西塞给了小云子,自己则逃命似地跑远了。
自从知道了沈莙和姬浔的关系,小云子几乎是把沈莙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