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木岭镇的前一天,按照事先的约定,鹿尘和萧云溪先去了学校,陪孩子们一起上课画画吃午饭打篮球,直到放学后送每个孩子回了家,他们才依依不舍往回走。
路过商店时,赵猛叫住了鹿尘和萧云溪,邀请他们共进晚餐,还特意找来陈伯明作陪。有长辈在,鹿尘和萧云溪当然不好拒绝,尤其是一闻到陈家自酿酒的香味,他俩更是迈不动步子,只想立刻坐下来畅饮一番。
不过,陈伯明知道他们要早起赶路,酒过三巡就收走了桌上的酒杯,赵猛也贴心地准备了餐后水果和醒酒汤,一顿饭吃得盘干碗净宾主尽欢。
难得的一夜安睡,闹钟响铃之前,萧云溪准时醒来。他叫醒鹿尘,两人装好车,检查确认之后,踏上了返程。
汽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车内温暖宜人,鹿尘透过车窗朝外望去,远处天边那一抹泛着淡紫色的云霞,像极了她此刻心情,轻盈而美好。重回木岭镇这短短的三天,她像是提前品味了半生馥郁精彩的时光,忐忑之外,心底竟是从未有过的踏实。
交界路段,他们惊喜地发现,q市下雪了。
人常道瑞雪兆丰年,这场雪下得正是时候,入夜时分翩然落下,日出后渐渐收住势头,整座城市银装素裹,映衬着新年吉祥欢喜的气氛。
萧云溪一边开车,一边感慨:“好兆头,咱们这趟没白跑!”
“是啊——”鹿尘表示同意,目光落在他侧脸停留了好一阵子,待他察觉之前悄然移开视线,只余眼中笑意盎然。
车停在嘉木拍卖行楼下,鹿尘和萧云溪还没打开车门,就瞧见瓷杂部的同事已经一字排开,早早地等在那里了。他俩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正犹豫着,拍卖行的副总林雨杭面色沉郁,急匆匆地迎了出来。
略过客套的寒暄,林雨杭一上来就是劈头盖脸的质问:“你们去了那么长时间,就为了这么两件一文不值的假货?现在会议室里吵成一锅粥,董事会又给洛总施压了,你们不帮忙也罢,怎么反倒在关键时刻添乱呐?!”
萧云溪闻言,不禁怔住了,“您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说我们大老远的运假货回来冒充真品?”
“不是我说你们,是别人。”林雨杭叹道,“前天和昨天,公司一共接到了十几个匿|名举|报电话,不同的人打来的,有男有女,指名道姓地说你们带回来的东西不对!”
鹿尘心底生疑,看了看萧云溪,又转向林雨杭,“林副总,去木岭镇提货的事,只有洛总和综合办的小张知道,其他人怎么可能清楚我们去哪里做什么,这件事您不觉得奇怪吗?”
林雨杭脸上呈现出你算老几的神情,眼睛斜乜着鹿尘,只一味地冷笑。
“小鹿问得对!如果公司内部的人没问题,外面的人不可能知道我们的行踪?”
“你是洛总的师弟,肯定没问题。至于她——”林雨杭瞥了一眼鹿尘,嗤笑道,“刨去法定节假日,她就上了四十来天的班,别人怎么想我不管,要是问我意见,她最可疑!”
萧云溪毫不犹豫地袒护自己心爱的女人:“林副总,请您注意说话方式,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呵呵,萧总,我尊称你一声萧总,你的态度又好到哪里去了?!”林雨杭一副轻蔑的样子,“才来公司几天啊,就想骑到元老脖子上为所欲为了?笑话!”
萧云溪顿了顿,漠然说道:“林副总,宋朝早灭亡了,你效仿秦桧随便,我们可没工夫配合你当岳飞,莫须有的罪名——留着安你自个儿头上吧!”说完,他叫来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把车上包裹严实的梅瓶搬进了公司库房。
填好入库单,萧云溪盘算着下一步应该想个什么法子帮帮洛明远,总裁办的助理不邀自来,请萧云溪去旁听董事会的处理意见。他赶忙紧随其后,几乎是跑着进了会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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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工位上,鹿尘仍是心神不宁。她的直觉一向很准,方才林雨杭的反常表现,是否意味着公司高层可能会出现翻天覆地的动荡?难道有人等不及春拍结束,要立刻踢洛明远出局?
洛明远师从国宝级人物尹老,是一众弟子中鹤立鸡群者,实力雄厚,声名远扬。国家博物馆曾多次向洛明远发出邀约,请他出任博物馆首席文物鉴定专家,但都被他婉拒了,理由是年事已高身体欠佳。殊不知这个行业年龄越大越吃香,搬出年龄做借口很容易授人以柄,更何况洛明远将将达到花甲之岁,尚且称不上垂暮。
鹿尘在校期间修习双学位,因为考古和博物馆学相对冷门,图书馆里可供借阅的专业书籍并不是很多,她便趁着休息日到校外参观学习。
嘉木拍卖行对鹿尘来说,是个福气之地,她不仅参加了几次拍卖行面向社会大众举办的艺术品展,还用暑假时间到拍卖行打工实习,这期间她读了一些内部的资料和文章,尤其是洛明远编纂的鉴定手册,令她受益匪浅。
赞叹之余,鹿尘萌生了拜师学艺的想法。然而,毕业后近三年的时间转瞬即逝,她忙于照顾家人、忙于完成对朋友的承诺,这个藏于内心的愿望始终束之高阁,很久未曾想起过。若不是后来遇见萧云溪和洛雪初,鹿尘这会儿可能已经忘了学生时代对自己的高标准严要求,成为一个安于现状庸庸碌碌的人。
眼下距离目标实现近在咫尺,千万不能轻言放弃!她暗暗下了决心,难关当前,那就尽力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