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摇头,随手将那只鱼头隔空捏碎。王寒予被溅了一脸血,陈辞从怀里摸出一块手帕,发现是丧尸皇送他的,又不动声色放了回去。
陈辞道:“你还是适合在实验室里做做研究,跟到这里差不多了,回去吧。”
王寒予道:“我最近的研究项目就是污染源,需要收集第一手的数据资料。”
“那就换个题目。”陈辞瞥了眼湖心岛,不知为什么,这座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小岛总给他一种不祥的压迫感,“随便换个什么。”
“换成社科方面的题目怎么样?”王寒予问,“基地关于这个方向的研究有很大的欠缺,我觉得我可以一一”
“可以。哪怕你是去做末世为什么会降临的哲学研究,什么都行。”
陈辞心头的危机感越来越强,不再和王寒予废话,快步向湖心岛走去。那里一定有着某样东西,可以解开常萦绕在他心头的诸种疑惑。
“这个题目基地倒是有人在做了,不过是归在神学的范畴下……”
王寒予还在思考着转型的问题,眼前忽的一黑。他能肯定不是自身的视觉出现了问题,这长达三秒钟的、突如其来的黑暗是纯粹的外力造成的,就像一间灯火通明的屋子被人关上了电闸。
等他眼前重现光亮,看到的是一双血红的眼睛。
丧尸皇的金瞳中染上了蛛网状的血色,快要无法克制住自己的狂躁。他握着手腕上剩下的一截绳索,盯着王寒予一字一顿问:“他去哪里了?”
王寒予记得在黑暗降临之前的残存影像中,丧尸皇比他更靠近陈辞,他们已经走上了通往湖心岛的单向道,而他还停在环湖的公路上。
“我不知道。”王寒予冷静道。
他低垂的视线正好落在丧尸皇的手腕上,陈辞之前才仔细检查过一遍的绳索现在已经断开,一头还系在丧尸皇身上,另一头却已悬在了半空,没了着落。
丧尸皇的眉头紧锁,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十指上的金属长甲不受控制的暴涨。他看着手中那截断绳,双眼中的血色越来越浓,终于忍不住扑向了王寒予。
“但我有些猜测。”劲风划破了王寒予的脸颊,他抬手擦了擦,对丧尸皇道,“你愿不愿意听?”
丧尸皇的手指悬搁在他的颈部动脉上,艰难道:“说。”
王寒予伸手朝四周一指,道:“刚才没有其他变异生物靠近,我基本能确认这一点,你没有意见吧?”
丧尸皇道:“没有。”
“路面上也没有血迹,没有他挣扎过的迹象,他应该不是被某种强大的生物挟持走了。”丧尸皇从前不是敌视他就是不搭理他,王寒予还没有过心平气和与对方沟通的经历,要是放在以往他肯定要拿着记事本把每一句对话连同丧尸皇的表情都记录下来,但现在这么做显然不合时宜。连他这么迟钝的人都能感觉到丧尸皇身上的杀意,如果不能马上找到凭空消失了的陈辞,会酿成什么后果无需言喻。
“不是挟持。”丧尸皇的眼神冷厉,“没有人能从我身边带走他。”
王寒予道:“也许不是人。”
他拨开丧尸皇的手指,上前走到环湖公路和单向道的交界处,蹲下身。现在已经看不到什么单向道了,原本通过小路和岸边相连的湖心岛,此刻成了一个真正的“岛”,四周都被湖水包围环绕。
王寒予伸手按在公路边缘的土石混合料上,想起曾经听说过基地某个教派的创教神话。先知带领族人前往应许之地,为一片海域所阻,先知向海伸杖,他信仰的神便用狂风使海水在一夜之间退去,先知和他的族人得以通过海域。一夜之间使海域变为陆地的是神的力量,那么眼前使道路沉没、湖水上涨的又是什么呢?
王寒予身子前倾,想要掬一捧水,蓦地看见湖面泛起了一张脸。不是他的倒映,是一只长着人面的鱼。那张扭曲的面孔朝他略一咧嘴,他还没来及看清对方的表情,后领一紧,就被甩离了湖畔。
丧尸皇顺手把那条跃出湖水的人面鱼拍了回去,转头对王寒予道:“你应该去做研究。”
王寒予一头雾水:“什么?”
丧尸皇转回头,看着和他相隔不过一湖湖水却好似远在天边的岛屿,平静道:“陈辞说他应该去做研究。死人做不了研究。”
“所以你才救我?”
王寒予整理好被扯乱的上衣,把自己全部的猜测都说了出来,他确定丧尸皇的理解能力比他之前预料的还要高。“道路的断口和绳索的断口是一样的,平整光滑,看不出被什么物体切断。没听到声音,离得那么近也没有任何感觉,这都是不正常的。”
丧尸皇没有回头看他,保持着孤身凝望的姿势,也不知道听见了他的话没有。
“之前遇上你们的时候我就有怀疑,跟着你们的那些浓雾,具有的腐蚀性……根本就不是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性质。至少我接触过的药品、试剂中,没有任何一种可以做到。”王寒予总结道,“科学解释不了的现象,通常人类会归结到神学的范畴。我想……”
“神?”丧尸皇扭了扭脖子,因为长久站立不动的姿势,扭动时发出了毛骨悚然的吱嘎声,“不存在的。”
……
秦相等人搜索完湖的西岸来到东侧湖心岛附近时,已经过去了小半天。长时间高强度的搜索让异能者们也心生倦意,行走的脚步声听来很有拖沓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