叨着。
魏老太爷寻思一二,“这也不是个能着急的事,要说急,谁不急,阿年跟他媳妇肯定比咱们急。随他们吧,他们都不大,今年才二十。这生孩子,有早的,就有晚的,好事多磨。你也别太操心。”
“我操什么心,咱们俩大孙子一个大孙女,还有俩大外孙,可我想着,总得阿年这里有个后,才算放了心。”魏老太太寻思着,“你说,是不是老二家的成天忙着看书的事儿,把这要紧大事给耽搁了。”
“你这是哪里来的歪理,照你这么说,念书的人家就不生孩子了?后头许老弟家里,难道少生了?”魏老太爷说老妻,“现在时代不一样啦,你没见我都让云姐儿去念书了。你不晓得,城里洋人多,如今的人,就爱追个洋时兴。这懂洋文可不只是多条路子的事。”魏老太爷虽是个旧派人,对于儿女儿媳会洋文的事,还是很得意的。尤其上回帽子店开张,陈萱跟容先生、史密斯巴啦巴啦用洋文说话的事儿,魏老太爷至今想想,都觉着,挺有面子。不然,去年魏老太爷还问过魏年陈萱生孩子的事,今年倒是劝住了老妻。还真不是魏老太爷开明了。是魏老太爷有一种模糊的感觉,这位白手起家的老派买卖人,似乎也觉着,生孩子这事儿,对于现在的陈萱,也不必催得太急。
孩子的事暂放一放,魏老太太跟丈夫打听,“阿银她们那铺子,是不是快赔完了?”
“你想哪儿去了。”魏老太爷拈着下巴几根稀疏的胡须,笑道,“她们妇道人家,哪里知道开铺子是怎么回事。以前在咱们铺子里寄卖,我一分我不要她们的,她们就觉着赚钱容易。到自己开铺子一样的?房租水电伙计们的工钱,样样开销。她们现在收支打不平,当然是赔钱的。要说赔,也没赔太多,还能撑着住。”
魏老太太别看在家里大王一般,实际上是个胆子小的。如今听说小闺女的铺子连房租水电都不以回本,连忙说,“不成就让她们关了铺子吧,关了铺子,也比赔钱好吧。”
“不至于,还没到那份儿上。”魏老太爷多少年的买卖人,根本没把这些小事放心上。
其实,还真不是没生意。
只是,铺子刚开张,想火爆那是不现实的。而东单,地段儿半点不比王府井大街差,租金可想而知。不过,魏银陈萱都不懂这个,魏家两号买卖,一号在王府井,一号在东单,她俩就想着,离自家铺子近些,也方便照看。
结果,租金的钱就是一大笔。
陈萱跟魏银还真不是没主意的人,陈萱想的主意是这样的,“阿年哥常给我拿旧报纸回家,我练字使。说是旧报纸,也不算太旧,就是三五天前的报纸。阿银,我看报纸上有卖药的消息,还有卖雪花膏的事儿,我问过阿年哥,阿年哥说,那叫广告。阿银,咱们铺子新开,我就想着,要不,咱们也花些钱,弄个广告。这样买报纸的人就能看到。”
魏银也看过报纸,她想了想,“这主意倒是能试试,就是有一件事,我想跟二嫂商量。”
“你说。”陈萱道。
“二嫂,你能不能晚上给二哥和赵先生做宵夜时,多给我和阿殊做一份。”魏银有些不好意思。
“以前我不是说给你俩做的么。”
魏银叹口气,“这就是我想跟二嫂商量的第二件事,这几个月,阿殊教我法文很用心,每天都来的。我瞧着,她似是不大宽裕,人也瘦了很多。我想,谁没个遭难的时候,我想把这两个月的工钱算给她。先前我说给钱,她没要。那会儿我也没钱,现在,也欠着二哥一大笔钱。可我想着,咱们是自家人,阿殊与赵先生在外头,从租房到吃穿,样样都是花销。她最要面子,不好跟我开口,我却不能装看不到。”
“这事你做的对,谁没个难处呢。哎,秦姑娘脑筋有些笨,却也是个实心人。我看,他俩都是有学识的。有手有脚,以后不怕找不到差使。你先从咱们周转的钱里取俩月工钱给秦姑娘吧,跟赵先生一样就成。咱们能帮的,也有限。可既然认识了,就是缘分。”陈萱自己精细的不得了,可对外,她真不是抠的。从她与魏年账目的清晰度就能看出来,陈萱不是个贪财的人。就是现在铺子生意不大好,陈萱也不会省这些钱。因为,这钱本就是该给秦姑娘,而且,对于现在的秦姑娘,可能非常重要。
魏银见二嫂同意,晚上吃宵夜时,还与秦姑娘说,“现在天太热,我白天总是没胃口,非得晚上吃一点才好。阿殊,咱们一道吃吧。”
相较于以前的圆脸,如今的秦殊消瘦了许多,就是以前那双明亮的大眼睛,也黯淡许多。秦殊一笑,心里知晓魏银的好心,也未说破,只是心里仍止不住的酸楚,脸上却是带笑的,说,“那就沾你的光了。”
待第二天,魏银才把前俩月的工钱给了秦殊,魏银说,“咱俩认识的时间不长,可我觉着,就好像很久以前就认识了似的。阿殊,先前我没钱,也给不起。现在我铺子开起来了,你就别跟我客气了。”
秦殊眼泪险没掉下来,她脸庞憔悴,疲倦的眼睛里仍有一点光泽在,手里握紧放大洋的布手帕,微有些哽咽,“阿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