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灯进来了:“您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进入四月,她家主子就一直睡不安稳,人也跟着消瘦了不少。她把宫灯放好,上前去卷起了床帘,见主子面色苍白, 额上还有汗珠,心疼极了:“奴婢给你取一身干净的寝衣来,明日还是让小应子公公去传了太医过来给您请个平安脉吧?”
五娘还有点惊魂未定的样子,右手紧捂着心口处, 兮香说什么, 她也好似没听到一般, 依旧在大喘着粗气。好一会,缓过了气, 她才开口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将将寅时初, ”兮香从床尾的檀木箱子里取了一套干净的白色寝衣过来:“娘娘, 奴婢服侍您换身寝衣。”
五娘瞥到兮香手里的那套白色寝衣, 就把头撇到一边去了:“去重新拿一身过来,不要白色的。”看到这白色,她心里就发慌,刚刚的那个梦太逼真了,也太可怕了:“白色不吉利。”
换了身粉色寝衣,五娘就让兮香下去了,她想一个人待着。站在窗口,透过琉璃窗看向外面。外面很黑,只有几盏昏黄的宫灯还亮着,雨虽停了,但雾气笼罩着外面的园子,显得夜尤为静谧。
她的男人自二月中旬领兵南征之后,虽偶有传信回来报平安,但他一日不归,她便一日难安。最近已有半个多月,没有他的音信了,南边虽然屡屡传来捷报,可她却越来越心忧。
刚刚在梦,她眼睁睁地看着她的男人被赵寅偷袭,无论她如何大叫嘶喊,可他始终不能听见,当那鲜红的热血喷洒而出的时候,她看到他的眼睛里有她的影子。虽已挣脱梦境多时,但她依旧心有余悸。
经过多日的阴雨天,天终于开了晴。五娘一早就去了寿安堂给太后请安。今天的小算盘有点焉焉的,倚在他祖母身边,皱着一双小剑眉,见他母妃来了,瞬间就哭了:“呜呜……怕怕……”
太后到底年纪大了,昨夜小算盘闹了一夜,这会她已经面露疲惫:“你来得正好,盘盘昨夜被梦给魇住了,一直哭闹不休,我实在是没法子了。”孩子小,话也说不清楚,她也知道五娘最近睡不安宁,所以也就没让人去叫她。
五娘闻言一愣,后朝太后福了一礼,就快步上前,把小算盘搂进怀里,柔声说道:“母妃在呢,不怕不怕。”
小算盘紧搂着五娘的脖子不放手,哭闹着:“救救……父王……呜呜……怕怕……”
五娘抱着小算盘,双目微缩:“盘盘,告诉母妃,你梦到什么了?”难道小算盘也梦到了跟她相似的梦境?她心里突突的,她做噩梦可以说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小算盘呢?他才四岁。她甩了甩头告诉自己不能再想了,越想她越烦躁。
太后的面色也难看极了,她又想到了元稹看小算盘的眼神:“盘盘,告诉祖母,你梦到什么了?”
小算盘又哭又抽噎,他怕怕:“大坏蛋砍……砍……使劲坎……”
五娘身子一抖,一滴眼泪就下来了:“不会的。”他不会有事的,她不许:“母后,您帮着我先看着点小算盘,我去前院一趟,”后她便扒开紧抱着她的儿子:“盘盘,你不哭,母妃让人去救你父王,你先松手,母妃要去救你父王。”
小算盘闻言立马缩回了一双小肉手:“呜呜……去去呀……”
五娘起身就快步出了寿安堂,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凤一,让凤九过来见我,我有事要吩咐他。”那人走时,把凤卫给了她,是为了防黄石青的,可是现在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半个时辰后,凤九就领着凤卫出了京城,一路向南。五娘又回去了后院寿安堂,见小算盘已经躺在榻上睡着了,太后坐在小算盘身边陪着:“你回来了?”
虽不想让太后担忧,但五娘也知道这事应该要让她老人家知道:“我昨晚也做了跟小算盘差不多的梦,刚刚我让凤九带着凤卫去南边了。”
太后沉凝了许久,才微微点了点头:“昭儿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我瞧着你这几天人都瘦了一圈,要是撑不住,你就搬来寿安堂住吧,跟着我一起抄抄佛经,也许心能平静一些。”对于这个儿媳妇,太后是真的很满意,在她身上,她看到了坚韧与大智慧。
五娘摇了摇头:“让母后担忧了,我没事。”她把凤卫派去了南边,王俯这边就少了一支护卫,想到她男人临走前一晚交代的话,她不禁皱起了眉头,看来她得早做准备才行。
辅国公府前院书房,黄石青听到京禁卫的回禀,淡笑着抚了抚嘴边的一撇胡子:“看来南边是出事了,我就说老天爷不会一直眷顾昭亲王的。”他蛰伏这么久,如今可算是看到了一点希望了。
想到那日十八万西北军齐集京城西城门外时,他不由得勾嘴笑了,昭亲王跟赵寅可算是势均力敌,这样最好,这样才能两败俱伤:“让人盯紧昭亲王府。”只要南边一有消息传来,昭亲王府也就没了倚仗,到时一屋子的老弱妇孺还不是任他宰杀。
自凤卫出了京城后,五娘就让府里的采买每日多买一点吃食回来,还让庄子上送了一些粮食过来,除此之外就再无动静了,她每天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