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沉着,不露端倪,皇后亦是如此,韦贵妃见女儿当先,微露忧色,燕德妃心中则有些不宁,不露痕迹的扫帝后二人一眼,默不作声的垂下头。
“朕听说,是你撞破此事?”皇帝如此道。
“是,”定襄县主屈膝施礼,发髻上那支凤尾步摇轻晃,有些得意:“我方才觉得内殿有些闷,便往殿外去透气,听闻有人呼救,便带人过去,岂知,却见到……”
她微妙的停住,没有再说下去,然而,这已经足够引人遐想了。
沈复面色坦荡,扫她一眼,想要辩解,皇帝却摆摆手,示意他无须开口。
他问那宫人:“你任职于何处?”
那宫人颤声道:“奴婢在尚仪局当差。”
皇帝点头,又道:“规矩有言,宫人往来,需得两人成行,你怎么独自一人,又撞上了沈侍郎?”
那宫人顿了顿,方才道:“奴婢被吩咐去膳房去醒酒汤,今日殿中事多,未曾寻到人同行,又见掌事催的急,是故……”
皇帝道:“醒酒汤在那儿?”
宫人道:“奴婢还没有取到。”
皇帝问道:“也就是说,你刚出殿,便撞上沈侍郎了?是你容色上佳,令他一见倾心,还是他醉的不省人事,见人便扑了上去?”
那宫人面色微僵,说不出话来。
钟意原还提心吊胆,为沈复担心,听皇帝一连几问,便知他是偏向沈复的,不觉松一口气。
沈复察觉她视线,顺势望去,更将她眼底忧心看个正着,唇角几不可见的一弯,动作极轻的点一下头。
钟意回以一笑。
皇帝问话,满殿人都凝神细听,唯有李政一人,将目光投到钟意身上,也将她的担忧与释然,以及那二人的会心一笑看个正着。
他心口有些闷痛,还有些不为人知的明悟,低下头,为自己斟了杯酒,仰首饮下。
定襄县主眼见局势微妙,变色道:“陛下,宫中仆婢皆为陛下所有,太子尚且不可沾染,更遑论人臣?如此冒失,正该问沈复之罪才是。”
皇帝瞥她一眼,道:“你是在教朕做事吗?”
定襄县主玉面微白,额头生汗,想要辩解,冷不防一只酒盏砸到额上,头脑中嗡嗡作响,她伸手抚了一下,手上竟沾了血。
“混账东西,”韦贵妃站起身,恨声道:“还不向陛下请罪!”
定襄县主反应过来,顺势跪了下去。
皇帝不看韦贵妃,只看向定襄县主:“朕听说,昔日清思殿宫宴,你曾同沈侍郎生过口角,很是失了情面,是不是?”
殿中人目露会意,唇畔或多或少的露出点讥诮来。
定襄县主心中一慌,顾不得额头伤口,赶忙辩解:“我并不是……”
“好了,”皇帝淡淡道:“到此为止。”
他下了玉阶,亲自将沈复扶起,宽慰道:“幼亭,国之栋梁也,朕向来倚重,假以时日,亦可为新君肱骨,如此良才,朕何惜一女?便将她赐予你,宴后带回府中便是。”
皇帝如此行事,显然是全了双方情面,不愿大动干戈,再有人说什么,便是不识相了。
沈复出言谢恩,定襄县主也一样,那宫人则被领了下去,想是略加梳洗,便叫沈复领走,至于之后如何,便看他心意了。
这也算是皆大欢喜,时辰已经不早,又生了这么一桩事,宴席也到了该终了的时候,朝臣们依次告退,皇帝笑意温和,吩咐内侍好生送他们出去。
钟意与益阳长公主一道离去,临走前,看了留于殿中的沈复一眼,冷不防察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面上,不必看,便知那是李政。
今日宫宴,她已经说了许多不该说的,一时之间,却也不知应该以何等态度面对他,索性垂了眼睫,视若无睹的离去。
李政目光一黯。
皇帝令人将大殿门合上,这才沉了面色,向左右道:“将那宫人送去掖庭杖毙,不要脏了朕的地方。”
这话说完,在场诸人都变了神色,韦贵妃目光惊惶,几乎站不住脚,拿目光去看定襄县主,示意她赶快求饶,后者知事,当即叩头,连声告罪。
皇帝对此置若罔闻,执了沈复手,温声道:“是朕管教不严,险些污及幼亭声名,然而列位臣工皆在,到底不好张扬,待到明日,朕必定给你一个交代。”
沈复一掀衣袍,下拜道:“陛下如此,臣肝脑涂地,尚不能报。”
“好了,你遭此无妄之灾,安国公怕是正忧心,也该去安抚几句,”皇帝扶他起身,道:“不早了,出宫去吧。”
接下来要处理的,便是皇家事务,沈复自然不好掺和,再三谢恩,方才起身告退。
皇帝目送他离去,这才低头去看定襄县主,那目光沉沉,像是在看死人。
定襄县主打个冷战,勉强挤出个笑,却觉面颊一痛,眨眼间挨了一记耳光,半边脸都麻了,毫无知觉。
韦贵妃虽恼怒女儿乱来,然而终究是骨肉情深,慌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