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不得调动全部聪明才智用来防备林嬷嬷,这几日很积累了一些经验,时机掐得极准,刚好在净房中传出冲水的动静时,便适时地放开了傅兰芽。
等林嬷嬷出门抬头往榻前看来,傅兰芽已经在榻前坐下,若无其事地持着一叠纸笺在看,脸上要多专注便有多专注,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装得虽好,裙下的双腿却仍在微微发颤,软得没有一丝气力。
平煜呢,更是早已金刀大马地坐在桌前,右手扶着绣春刀,左手持着茶盅,腰背挺直,镇定自如地饮茶。
林嬷嬷只当没看见他二人红得不正常的脸色,抿了抿嘴,目不斜视走过,到了床前,假装让自己忙碌起来,四下里一顾,实在无事,只得将傅兰芽那叠早已叠好了的干净衣裳一一展开,叹口气,认命地重新仔细叠上。
所幸未过多久,平煜便仿佛想起什么要事,对傅兰芽淡淡道:“我还有些事要跟洪帮主和秦当家等人商议,你和嬷嬷早些睡。”
说完,不容分说在林嬷嬷悄悄瞥来的狐疑目光中起身,威严地走到门前,开门出去。
傅兰芽正是做贼心虚,眼睛盯着手中的纸,并不朝平煜看去,口里嗯了一声,算作应答,任他走了。
平煜到了外头,被夜风一吹,胸腔里的燥热彻底平复下来,事到如今,他已经分不出跟傅兰芽同处一室到底是种煎熬还是种甜蜜了,只觉无论日里夜里,身心都备受折磨,只盼着立时将棘手之事处理妥当,好早些赶回京城,做好诸项安排,正式娶她为妻。
到了那时,他自然不必再为了怕冒犯她苦苦把持自己,而是想如何便如何……
念头一起,他耳根一烫,深觉自己可耻,也不知道从前自己的操守到哪去了,明明就在一月前他还对她嗤之以鼻,如今竟恨不得——
唉,此事当真无可溯源,真要细究起来,恐怕三天三夜也想不明白,也就不再浪费时间去想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应对,实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思及此,他头脑迅速冷静下来,在心中计议一番,穿过院子,到院外去寻洪帮主。
到了后日,平焃果然一早便来了,点了手底下的都尉府的兵,遮遮掩掩地在府外布下天罗地网。
秦门及行意宗见状,也留下一半子弟在府内外布防。
平煜尤不知足,又令那许赫和林惟安带领十名暗卫将傅兰芽所在的院子团团守住,直将整座宅邸围得水泄不通,这才略放了心,跟大哥道了别,点了领了剩下的锦衣卫及暗卫,出了府,预备出发。
到了府外头,门前却有两辆马车,一辆马车略宽,另一辆略窄,神神秘秘,不知坐的是何人,在一众高头大马中,显得格格不入。
秦门中不少弟子到了门口,见到这辆车,都露出纳闷之色,平煜和李攸却视若无睹,到了马车前,将那两辆车一前一后夹在中间,随后便跟洪帮主及秦勇等人说说笑笑,启程前往千霞山。
王世钊今日倒算得和颜悦色,见众人将他撇在一边,竟难得未甩脸色,不紧不慢跟在一行人后头,还算悠闲,只目光触及那两辆马车时,脸上不时露出思索的表情。
千夏山是金陵有名的避暑之地,山脉绵延,风神蕴秀,共有三座山岭,其中一座万梅峰,因每到隆冬,山中万株梅树齐齐盛放,蔚为壮观,故最负盛名。
文庄主名下的万梅山庄便建在万梅峰脚下。
自前朝起,万梅山庄便是江南有名的武林望族,在金陵势力盘根错节,极有根基,百年下来,将诺大一座山庄建得琼楼玉宇,环山绕水,堪比蓬莱仙境。。
因今年的武林大会在万梅山庄举行,又由文庄主亲自主持,声势来得比以往任何一年都来得浩荡。
等一行人赶到万梅峰脚下时,早有上百名从各地赶来的江湖门派赶到,因同是武林中人,彼此大多认识,立在门前,或豪迈地打招呼——这是关系熟络的。或不阴不阳地冷哼一声——这是以往有过节的,寒暄过后,再由万梅山庄的仆人引着依次往内进。
而不等平煜一行人下马,文氏父子早已闻讯从山庄内亲迎了出来。
今日他二人均一身盛装,尤其是文峥,本就生得俊俏,此时着一身宝蓝色麒麟暗纹长袍,头系金冠,腰悬宝剑,当真玉树临风。
“洪帮主、平大人、李将军。”文一鸣朗笑着跟众人一一打招呼,招呼完这边,接着招呼那边,“李少庄主、秦当家、秦帮主,柳副帮主、白长老。”
招呼一圈下来,务求将温煦的眼风扫到每一个人身上,要多周全便有多周全。
平煜等人纷纷下马回礼。
等文一鸣打完招呼,文峥又上前一步,噙笑跟众人见礼。
洪震霆朗笑道:“我虽是武林盟主,但以往忙于主持中原地区的武林大会,江南的武林大会还是五年前来过一回,今日幸得文庄主相邀,我正好前来开开眼界,不知今日来了哪些门派?”
文一鸣忙极言洪帮主太过谦逊,又道:“下了帖子的江湖门派一个不少,全都来了,共一百二十家,如今已陆续到了大殿中,就候着洪帮主了。”
说着,请洪震霆一行人往内走,看一眼平煜身后的马车,笑道:“没想到平大人到底还是采纳了在下的建议,带了傅小姐前来。
“用傅小姐引金如归出现的这法子,真说起来,失了几分厚道,但是自从昨日平大人递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