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走,顾双华心头一慌,脚底无来由打了个滑,索性扶着小腿卖乖,软声喊道:“哥哥,我追不上了,等等我好吗?”
顾远萧冷着脸一回头,见她追得满头是汗,鼻头红红的,那颗心便硬不起来,将胳膊往那边一伸,让顾双华扶着他的手上了车。
车夫一挥鞭,赶着马车往侯府的方向走。车厢里,顾双华垂着头,将手里的帕子快揉烂,终是鼓起勇气开口道:“哥哥,今日我知道错了。”
顾远萧板着脸朝着窗外,并不去看她,过了许久,终是开口道:“你知不知道信王究竟是什么人!”
他极少摆出这副长辈的架子,顾双华仿佛被训斥的孩子,垂着头,攥着手,听哥哥教训道:“我从小就认识他,最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他外表放浪形骸,内里却是深不可测,不提别的,这些年在宫里宫外,他不知曾欠下过多少fēng_liú债,你一个清清白白的闺阁小姐,多大的胆子,竟敢与他混在一处!”
顾双华被他训得快哭了,差点就要赌咒立誓了:“我以后再不敢了,再也不会与他单独见面。”
顾远萧定定看着她,握拳又松开,这时马车前方突然窜出个男童,车夫吓得猛一拉缰绳,车厢剧烈摇晃,顾双华本就是心神恍惚之时,一个没坐稳,被震得向前倒去。
可惊呼声还没出口,整个身子就落入到哥哥有力的臂弯中,大掌轻按着她的发顶,直到马车停稳。
顾双华先松了口气,然后便觉得这姿势有些不自在,可不知为何,哥哥好像没有放手的意思。
顾远萧手搁在她的腰肢上,只觉得哪处都是软的、酥的,像软滑的水草缠缠绕绕把他往里勾,低头便撞见一双惊慌失措的眸子,软软地喊他:“哥哥?”
他觉得小腹猛地一紧,几乎就要按捺不住,只需再稍稍低头,就能触到那张红软诱人的唇,最好再将她按着好好惩罚,竟敢与信王私会,让他担心了这么久。
可理智提醒他,还有太多事未解决,现在,还不是时候……
于是顾远萧强迫自己将她放开,眼看妹妹低头整理着鬓发,倾身过去,终于问出插.在他心底的那根刺:“你老实对我说,究竟是不是对信王有意?”
顾双华一怔,随即胸口便乱糟糟地跳了起来,其实连她自己也不明白,究竟是不是对信王有意。
可自从那件事之后,她每次见到信王,便再也难以平静……
作者有话要说: 是什么事呢,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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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那一年,大约是在顾双华及笄前的一个月。恰逢是太后寿辰,皇帝在宫中大摆筵席,将花灯从乾清门一路摆到了东西坊。
为了让京城百姓共享此良辰,当晚特地取消宵禁,无论民宅、官邸、街头全是一派热闹景象。
而在长宁侯府里,刚摆完一场筵席,酒肉的味道还未完全散去,丫鬟、小厮搓着手在院墙边谈笑嬉闹,一时聊起今晚的灯会会有多热闹,又听说南门那里会放焰火,也不知在侯府搭个梯子能不能看着。
下人们如此松散,全因主子各个都无暇顾及他们。老夫人这几日患了风寒,晚膳用了一半便说头疼,让贴身丫鬟伺候着回房睡下。
余下的大房邹氏和二房秦氏,趁着余兴未消,精心打扮一番,带着两房子女去逛一逛热闹的灯会。
不过要说所有的主子都不在,倒也不够严谨,毕竟秋芜院里还留着位称不上主子的主子,那位向来被下人们当作透明的三小姐,因今晚犯了错,正被关在房里抄佛经。
丫鬟们热闹的谈笑议论声,越过屋檐一路飘进房里,顾双华仿佛身在世外,莹白的手指紧捏着玉骨笔杆,漂亮的脸蛋被烛火映红,身姿端正笔直,一字一句地认真抄写。
而在她身后,站着满脸不痛快的李嬷嬷,她是常跟在邹夫人身边的嬷嬷,本想着今晚能陪夫人们出去热闹一番,哄得夫人小姐高兴,指不定还能捞点赏钱。
谁知却因为这倒霉的三小姐犯错,连累自己也被留在房里看着,夫人下了令,不守着三小姐抄完十遍佛经便不许离开,省的她偷奸耍滑,随便找个丫鬟帮忙,自己偷溜出去玩。
外面越热闹,李嬷嬷就越气,大好的日子,怎么偏就她这么倒霉,冷冷清清地陪人在这儿抄书。
于是她时而叹口气,时而借着收拾桌案将纸镇拨的噼啪乱响,顾双华却是不急不躁,只微微偏头道:“李嬷嬷若是累了,便坐会儿歇着吧。”
李嬷嬷的叹气声更大了,手指敲着桌案,指东打西地发着怒气:“老奴不敢,倒是三小姐,可不能分心啊!”
顾双华撇了撇嘴,也不再开口,只埋着头专注抄书。
李嬷嬷歪头看着她的侧颜,心里倒是有些称奇:这三小姐还未到及笄的年纪,在自己眼里也不过是个孩子,想不到竟能养成如此心境,执了笔,入了定,仿佛诸事热闹全不在她眼里。
若是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