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年唯君打破了沉默:“许一然,我要和你说清楚一些事,我希望你能认真听。”
许一然慢慢直起身子,疑惑地看向年唯君,他乖乖点了点头,除了上次两人饭桌上摊牌,他还没有见过他那么严肃的样子。
“第一件事情,是关于你的,那天在酒宴上你被拍了照片,登上了报纸,现在闹得满城风雨。”许一然果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咬紧了牙关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已经想办法压下去了,但是闲言碎语肯定是少不了了,但是我相信你就够了,不是吗?”年唯君握住他的手。
接着还没等许一然回答,他继续说出自己的最大的秘密。
“还有……我之前向你隐瞒了一些事,其实我知道这些年害我的人是谁。我这么多年的病,是我父亲下的药,这次的事情也是他为了让你离开我才设计的圈套,他想要我回到他的控制之下。”在听见是年未岚做的时候,许一然似乎有些不相信。
“可是……他是你父亲……他……”许一然想要反驳,却发现脑中好像找不出为年未岚反驳的东西,除了这一句“他是你父亲”,即使是他对大儿子很好这样的话,也是别人说的,他也清楚地记得,年唯君在那个家里是怎么样地孤僻和不受待见。
“他为什么要怎么做?”
年唯君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似乎回到了那一年,他母亲还活着的那一年。
“可能你也听说过我母亲的事情……”
年唯君的母亲顾希文是名门大家闺秀,未婚先孕与年未岚私奔,顾家不同意很大原因是两人的匹配度只有百分之三十,匹配度低的伴侣关系很脆弱,如果遇到了匹配度更高的人,出轨是家常便饭。但是刚刚成年的顾希文满心满眼都只有爱情,不管不顾地跟着她的“一生挚爱”走了,说要断绝关系也不能让她回头。
结婚五年之后,顾希文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由于她和年未岚信息素匹配度不高,他自从产后就开始疑神疑鬼,对丈夫有着很强的控制欲,总觉得年未岚在外面有人。但是那时候,年未岚是真的爱她的,他耐心地安慰自己的妻子,但后来……他开始不耐,但又舍不得分开,爱是真的,但是爱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他把这一切都归咎与信息素。不知哪一天开始,他的母亲不见了,父亲说她去了医院治病,但实际上,他把顾希文关在家里的地下室。
“他想要帮我母亲换了腺体,换一个和他匹配度更高的腺体。”他认为这样两个人就能回到最初相恋的时候,没有猜忌,没有痛苦。
由于腺体一旦取下很快就会萎缩死亡,而没有了腺体的人,也活不长久,加上接受腺体的人可能会因为排异而死亡,因此成功率可以说是零,置换腺体的手术一直是明令禁止的。
“可是……外面说你母亲已经……”
“十岁那年,我误打误撞跑进了那间地下室,见到了我母亲。”消瘦得不成样子的顾希文,眼神呆滞,反应迟钝,身上有不少伤痕,脖子上套着金属项圈,被铁链拴着。
顾希文时而清醒时而糊涂,那次恰好遇上了她清醒的时候,她一下子抱着年唯君痛苦 嘴里不停地告诉他自己爱他,然后就喃喃着说自己也想陪着他长大,接着年未岚回来了。
几年来他都没有找到合适的腺体,于是他偷偷成立了一个科研队,研究人工腺体,那天他就是带着一代产品和手术人员过来的。
年唯君躲进了柜子里,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母亲被压制在手术台上,注入麻药,然后手术刀切开她的腺体,空气中充满了血腥味,手术到一半的时候顾希文忽然清醒,剧烈挣扎起来,血流了一地……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也不记得了。
年唯君昏倒在了柜子里,被年未岚发现带了出来,但他再次醒来整个人都呆呆的,也不说话,就这样持续了两天,在所有人以为他忽然傻了的时候,忽然一天睡醒,年唯君就像是没事人一样笑着喊他爸爸,心理医生过来看了,说是过度刺激造成的暂时失忆。
也是在那不久后,年未岚宣布他的妻子因抑郁症自杀身亡。
“这种事情他怕我说出去,但……可能还念及我是他儿子,所以选择让我一辈子疯癫下去。”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他被用药,催眠,真真正正成为了一个傻子,一个神经病,徐沛和私生子年韶华也光明正大入住。
许一然听完这一切忽然心里一片平静,但是他很心疼,心疼年唯君,他原本以为血缘是世界上最强大的感情枢纽,亲人之世界上最能依赖度的人。
但是他的父亲让他浑浑噩噩地坐在轮椅上度日,不惜用伤害他身体的方法来保持自己的秘密。
许一然抱住了年唯君,将自己的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他想给他一点安慰,一点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