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陈熊冲出房门,「没完没了啦,当总兵府是什么地方,给我
逐屋逐屋的搜,哪怕一只鸟要飞出府去,也给我乱箭射下来。」
军士轰然领命,刀枪铿锵声不绝于耳,整个总兵府瞬间沸腾起来。
郭依云如没头苍蝇般在总兵府内绕来绕去,她实在不敢再翻墙越脊了,刚才
一露头,便有数十支弓箭射了过来,若不是燕子门轻功了得,险些便成了刺猬。
她素来是想到就做的急性子,夜探总兵府也没规划脱身路线,对府内布局更
是一团乱麻,此时左冲右突,绕来绕去,就是找不到出路,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
了。
又穿进一个院落,郭依云见房门虚掩,也不多想,一个箭步便冲了进去。
屋内光线不明,郭依云依稀见家具布置颇具古香,地上铺着厚厚的绿绒地毯,
靠墙一个湘竹书架,临窗是一张镂刻精致细巧的书案,四扇屏风后是一张垂着白
罗幔帐的雕花大床。
忽听院内人声响起,郭依云不及细想,闪身躲入幔帐之后。
「什么总兵府,三天两头的不得消停,这地方一天都不愿意多待。」
「大人说的是,这淮安怎么能和京师比,干脆咱早点回去过年吧。」
「过什么年,这年货陈熊给预备齐了么,陈熊也是一个不点不亮的,那么点
事还要我说多少遍啊,爷都快不好意思了……」
郭依云黛眉轻蹙,这人声音好熟,却想不起来是谁。
来人进了屋子,轻咦了一声,另一个人也跟着进来,「大人,小的给您掌灯。」
「不用了,你下去吧。」
来人将手下轰出了屋子,便一步步向郭依云藏身处走来。
郭依云一颗心悬了起来,手中紧紧握住剑柄。
幔帐一掀,来人露出头来,钻云燕利刃出鞘,眼看便要一剑挥出。
「原来是你。」来人嘴角浮起一丝坏笑。
郭依云一愣,定睛细看,惊诧道:「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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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笃笃,笃笃笃……
「谁啊?大晚上的敲门?」屋内人声音透着不满。
庄椿陪着小心回道:「丁帅,府内进了刺客,爵爷不放心你这里,让末将过
来看看。」
「本官睡了。」丁寿声音中确有困乏。
「丁帅放心,末将只是大略一观,求个心安,不会妨碍您休息。」庄椿没那
么好打发。
腾腾腾一阵脚步声,房门大开,身着三梭布中衣的丁寿怒气冲冲道:「非看
不可?」
「贼人狡猾,万一藏在暗处,惊扰缇帅,末将实在担罪不起。」庄椿欠身道。
「自己看吧,看完了把门带上。」丁寿赤足又滚进了幔帐内。
「大人……」几个兵卒犹疑不定地请示庄椿。
「你们在这候着。」
庄椿接过灯笼,独自一人进了房间,书案下、屏风后细细查了一番,一无所
获,将目光锁定在了幔帐四垂的雕花大床上。
轻轻挑起幔帐,庄椿皱了皱眉,丁寿的睡姿确是不雅,侧卧在床内,一只手
抱着衾枕,另一只手和一条大腿斜压在一团锦被上,嘴里不时还哼哼唧唧的。
「庄将军喜欢看男人睡觉?奈何本官不是逐臭之辈,教阁下失望了。」丁寿
眼皮未睁,仿佛梦呓般说话。
庄椿不屑地一笑,放下幔帐,扭身见一件做工精巧的织锦过肩飞鱼服散乱地
丢在地上。
俯身拾起衣袍,掸去上面灰尘,庄椿蹙眉道:「飞鱼服乃圣上恩赐,尊贵非
常,丁帅何以轻慢如斯?」
「哈~切,男儿还乡脱锦衣,何况本官已进梦乡,什么抛不下。」帐幔中丁
寿懒洋洋地回道。
「锦衣卫扈从天子,匡扶朝政,丁帅还是小心些,不要授人以柄才是。」
庄椿将飞鱼服搭在榉木衣架上,抻平褶皱,转身退了出去,也没忘顺手合上
了房门。
帐幔内的丁寿没再多话,搂着那床被子不老实地上下拍打又抱又摸了一番,
片刻后才笑道:「人走了,出……」
话未说完,被子已经一把掀开,郭依云双颊酡红似火,杏眼圆睁,抬手便是
一记巴掌。
「啪——」的一声,又清又脆,丁寿捂着腮帮子,惊怒道:「我救了你,你
还打我,疯了不成?」
「救人就救人,动手动脚的胡乱轻薄什么。」郭依云拉着凌乱的衣襟,瞠目
怒斥。
丁寿揉了揉鼻子,「习惯了,没忍住。」
「登徒子,下流胚子。」郭依云挣扎着跃下了床,举步要往外走。
「你去哪儿?」丁寿问道
「不用你管。」郭依云明明满含怒气,声音却怎么也硬气不起来。
「我只是告诉你,外面戒备森严,你出去了是自投罗网。」
「我……」郭依云无言以对,无力地跌坐在凳子上。
丁寿支着脑袋,侧躺在床上,「身上带着孝,又喊打喊杀的,你到底来干什
么?」
「救我姐姐,还要杀陈熊他们几个报仇。」郭依云坚定说道。
「哦——」丁寿没有再问。
二人一卧一坐,静默片刻,郭依云耐不住道:「你,你怎么不问我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