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暮云 (1/2)

惊雷破空，天下肃然。

荆默经不住肠胃的痉挛，还是忍不住弯腰呕吐起来。

男孩嫌恶的撇了他一眼：“倒看不出你还挺仁慈的。”说完自觉的向旁边小挪几步。

场面一片混乱，银色的铠甲刀枪交织相撞，隔很远都能听到刺耳的铮鸣声。剑过落首，戟出穿膛，战马嘶鸣之下血肉横飞，无法分清交战的敌对双方。

荆默自然没见过如此残忍血腥的场面，对他来说这根本是一种煎熬。所以当场景在男孩的指令下开始运转时，他突然感到不寒而栗，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袭上心头，其味苦咸。荆默缓了缓神，不经意间观察到了男孩的表情，前一秒还是冰冷到麻木不仁的神态，后一秒竟悄然发生了变化。男孩的嘴角微微上扬，灰白的脸色渐渐有些红润，意味不明。高深莫测！

“好戏开场啦！”

男孩只是轻启嘴唇，荆默却清楚的听到了，他当然是不以为然，毕竟魔鬼的说话方式他也基本上适应了。

战场上空不知何时凭空出现了许多密密麻麻耀眼的光芒，光点以极快的速度射向云端。

令魔鬼都兴奋的战斗才刚刚开始啊！荆默满目复杂的看着男孩，弱小无知的外表里究竟生长着一颗怎样的心。

相比地面战场的肉搏厮杀，魔士之间的斗法就显得更加精彩，变幻多端。双方人马不断祭出强大的法器，魂器的铮动干扰了空气的正常流向。

荆默抬头观看战斗，全然忘记了之前的恐惧。男孩不住的啧啧称赞，一脸享受。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甜，荆默狠狠地打了个喷嚏。男孩慵懒地抬手，手指只是轻轻地虚空一点，一道袭至他面前的魂技竟诡异的停住了。任凭它疯狂的旋转突进，却丝毫无法钻进一分，伤及一分，男孩安然无恙。

男孩不屑地一挥手，这股强大的能量重又飞回战场，触发了一系列剧烈的爆炸，余烬当中坠落下了一具尸体。

男孩食指虚掩嘴唇，此刻他的眼里尽是期待，“嘭！”

尸身尚未落地，随着男孩语落而化成了一团血雾。

这分明是魔鬼啊，自己究竟是在与怎样一个人相伴？荆默后背一阵冰凉。

“恶魔。”荆默捂着口嘟囔出声，面如死色，胸口不住地急促起伏。

男孩饶有兴致笑看着他：“怂了啊……”

“注意，精彩部分来了啊！”

荆默一时恍惚，红白两张脸，到底谁才是魔鬼？

到了此时，战场上也逐渐安静下来，一方兵败如山倒，然而另一方也好不到哪里去，只剩下稀疏几个人影。

战败方仅存的一名领袖似的人物，身中数箭的他举剑刺进了自己的胸膛，血肉撕裂声异常清晰。但他并没有就此死去，而是用尽一切力量站起来，牵起倒在一旁的战马，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默默地走向绝望的尽头，悲笑着跃下了万丈深渊。

与此同时，胜利的一方则在欢呼雀跃，庆祝惨烈的胜利。

男孩捂着脸，身体剧烈的抽搐颤抖着，看不出是在哭还是在笑。

“你是不是觉得我像个恶魔？一个把死亡看成艺术，把生命视为蝼蚁的人，这样的人是不是疯子？”

荆默箴言，他一直就当男孩是魔鬼，可明知道他是魔鬼，又因为有一身好的皮囊，常常让他误以为这就是个顽劣的孩子罢了。

“你本来就是好吗。”荆默没好气的如是说。

“哥哥你这么说就有些伤感情了，是，我喜欢杀戮，但他们不过是我幻化出来的而已。你想过没有，在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一呆就是十年，没有活物作伴，难道还不允许我自己找些乐子，还让不让人活啦？”男孩又露出一副委屈至死的样子。荆默不忍直视，这孩子身上满满的都是戏啊！再加上变幻莫测的性格情绪，着实让人望之莫及。

“其实你是痛恨赢了的一方吧？你无意间流露出了憎恶，我说的对不对？”荆默直言不讳，直勾勾的盯着男孩的眼睛。

男孩明显一愣，随即欢呼着扑向了荆默，荆默眼疾手快，躲开了。

“我为哥哥你的聪明感到自豪，这个场景我曾无数次重放，可结果总是输。”

“所以呢，我会很不快乐，特别是看到他们得意的嘴脸，我就恨不得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男孩露出了凶恶至极的神情，虽然转瞬即逝，但静默还是清楚地看到了。

战场上所有的士兵都突然惨叫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一寸寸断裂，随后爆炸，内脏混合着血水汇成了溪流。

荆默并没有觉得有多害怕，魔鬼会这么做太正常不过了。但真正令他心惊的是男孩的那个表情，稚嫩的容颜硬是扭成了一张恶魔般让人发指的脸。

“历史就是历史，过去发生的放在现在同样是无法改变的，你何必沉陷于此呢。想必你是在这场战争中身亡的吧？不然你不会死后还有这么多怨恨。”

“哥哥，一直以来我都认为你只是个胆小鬼，可事实却证明你不但不懦弱，还异常的聪明。看来，想夺取你的躯体是不可能喽。”男孩无奈的叹气，脸上写满了不甘。

“喂！你这家伙，就算是真相也要说的委婉一点好吧。”荆默感到好笑，又不是他的错，怎么魔鬼倒还委屈了呢。

男孩抬头，目光如炬地说：“说吧，你知道了什么？所有的这些就是给你看的。”

荆默笑着摇头：“不，还是不懂，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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