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竟然有着士为知己者死的精神与信念。”
“不光是她,就连她的一双儿女,她也要为了这萧氏江山搭进去,以报答当初先太上皇对她的赏识。至于三弟萧玠,在他出宫立府后,他便留了一封信说自己要交游天下,纵歌山水。她派人去找过几次,次次无功而返后,也就没再管他。”
说完后,萧媺只觉得一身轻松。这些事情压在她心里已经太久,久到她说出来的时候,竟然什么感觉都没有,就像是轻轻拂去了木柜上的尘埃一般。
最后她说:“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不管怎么说,逝者已矣,想必贺夫人若是在天有灵,知道你总因为她的事情伤怀,心里也不会好受。”
贺清时一直静默着,听她说到最后,才明白她的用意。
这个傻姑娘,亲手撕下过去的伤疤,指着血淋淋的皮肉给他看:“这是我经历过的伤痛,但都过去了,我一点也不痛了。所以你也不要再因为以前的事伤心,一切都会好的。”
这个世道太尖锐了,所有人都在很努力地活着,可是纵使有些人拼尽全力,也无法得偿所愿,所以渐渐的,他们变了模样,有的怨天尤人,有的颓丧度日……
可他的姑娘,却始终如一地温柔着。
如果没遇见他,她应该是终日饮宴,寻欢逐乐,肆意快活地过着人上人的日子。
在许久以前,他就知道她和别人不一样,后来他尝过她的味道,知道她的眉眼,她的唇,她的指尖甚至她的发丝都是温热的。
可她的心偏偏是冷的。
所以她热烈又冷清,骄纵却赤诚,清醒而天真,像山雪初霁时候的云色,也像莺声水月里的灯火,如此令人不可捉摸。
但现在他才看清,她的心其实是最柔软的。
而他多么有幸,才能遇得一个她?
他将她抱在怀里,头搁在她肩膀上。
萧媺愣了一下,才缓缓把手放在他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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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国寺静谧如常,听梧楼却是热闹更甚。
原因无他,今日是卫举人最后一场辩会了。
听梧楼一楼明面上是斗诗的场合,但实际上分了两边,左边斗诗,右边论道。
这卫举人名讳唤作卫如晦,是前些日子从泱泱学子中厮杀出来的一匹黑马,来听梧楼两次,第一次辩倒了王都中呼声最高最有希望夺得明年殿试前三甲的一位举子,第二次辩倒了从岳川来的一位书院院长,这是第三次,按照听梧楼的规矩,若是能辩倒大儒苏行风,听梧楼便奉上白银三千两,待得明年殿试之后,不管这卫如晦名次如何,中或不中,听梧楼都会留他一席之地。
这样的大热闹,王都学子可是最感兴趣的,而又因为这大儒苏行风先生交游甚广,是以达官贵人来的也不在少数,而卫举人容貌俊美,王都里的小娘子亦都争相要挤在最前边,剩下一些有女儿的商贾,也都想来将这卫举人的相貌认认清楚,好等来年放榜捉婿时不捉错人……
如此一来,今日的听梧楼可谓是空前绝后的热闹。
听梧楼论道的规矩只有一个字,“抽”。
论题抽,持方抽,顺序也抽。
会有人在竹筒里放上事先准备好的三张写了论题的纸条,而后由主事人抽取,接着在抽持方与持方辩论的顺序。
在众人的注视下,主事人抽出来的论题是“愿君如长松,慎勿作桃李。”
苏行风与卫如晦须得就这句话辩上一辩,而苏行风抽到的是“长松”二字,顺序又抽了个一,这就意味着他要先卫如晦在众人面前把这句话从里到外剖析个透,以此论证这句诗是对的。
相比之下,卫如晦就倒霉许多,他得站在桃李的角度力证这是错的,偏还是第二个发言,若是不能完全将对方说的话驳倒,那这场辩会,他也就输定了。
在场所有人都为他捏了把冷汗。
而就在众人惶惶之际,堂下却有一人轻摇折扇,偏过头问身边着宝蓝色海水江崖纹直裰的男子:“申大人以为,这二位,究竟是谁更胜一筹?”
被唤作申大人的男子笑道:“微臣以为,当是苏先生罢。苏先生毕竟是当世大儒,若是区区一个举子都辩不过,岂不是平白叫人笑话?更何况,微臣听说,这卫举人,早已与交好的士子说了,明年他不会参加春闱,三年后再来。这不是摆明了他心怯吗?这一战输了,他便退回故里,三年后再来,届时谁又还记得他曾经有过这一桩事?”
这二人不是别人,恰是齐王萧玠与王都一个六品小官,申白。
这小官眼看仕途难攀,在朝中又没有什么可以打点的关系,便动了歪心思,使了点银两通过驿站的一个小驿卒找上了跟随齐王来都的幕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