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大哥和二哥便放了农忙假。五姑父不久前来了一趟,给小姑找了个伙计,说是求了夫人身边陪嫁麽麽的恩典,寻了个在十一小姐院里洒少的活,五姐夫人略显瘦弱,说话回答一板一眼,倒是没有小说中下人的狗仗人势,还顺带给了三界和她两颗糖,虽然最后都给三姐吃了。
筱筱觉得,五姑父是个憨厚的小伙,带话回来说爹娘便是要十月一号回来的,筱筱便知道了爹娘和五姐夫是在一个府邸上工的,听他和爷爷闲聊,也知道了爹是做着打石头的活,府里要给老夫人修祠堂,而娘则是在碎石场给上工的男人们做饭,村口春杏姐家的爹娘也一起去了。想来五姐夫在那个府里是有人脉的,古今这种中介的活都是最挣钱的
十月一号的这天,大哥便很早的起来,把家中打扫的干干净净,又把二哥,三姐并筱筱叫了起来,大家穿着干干净净的衣服,手拉手的要去村口迎爹娘。
虽筱筱已经穿过来了两月有余,却从未踏出院子一步,今儿被二哥牵出院子,很是期待好奇,出了院门是一条泥路,两边的玉米辣椒都已经收割完毕,只剩下光秃秃的秸秆立在地里,沿着东边猪圈矮墙下的泥路,往上是一处菜地,往下则是一处人家,门口坐了一老头,筱筱认得是去过爷爷家的四爷爷,小禾是他的小闺女,和小姑一般大,兄妹四个便停下来,齐声叫四爷爷,四爷爷便应了一声。
沿着四爷爷家院子再往下走,下了砌的歪歪扭扭的石阶,便是一眼见不着边的的秧田,他们便沿着窄窄的田坎,向东边走去。田坎周围的稻子的小脑袋被压的极低,走过时,便听见飒飒的摩擦声,没来由的让筱筱心里感到一阵欢喜。
再往前,便与一条两米宽的黄泥交汇了,黄泥路再往前走不远,便见着了一条小溪,溪水流的缓缓,只有三米宽,却是清澈见底的,溪边有几个妇人都穿着藏蓝色的对襟,裙裤。筱筱便跟着大哥叫人。溪里有几个和筱筱一般大的孩子,裸着上身挽着裤脚在水里嬉闹,见着他们,便扬声喊着宪安哥,宪宁哥,苗苗姐,和筱筱妹子。筱筱便记着了自家大哥叫汪宪安,哥叫汪宪宁。哥哥们也叫,宪文,宪武,石头,召福,叫石头和召福的孩子便不乐意了,大叫道“宪安哥我娘说我农忙后会入东学了,你不可以再叫这个名字,先生都取好了,我叫宪学!”另一个也慌忙说到“我也是,我也是,先生也给我取了名,我叫宪杨!”说完他两期待的看着兄妹四人,如愿听见换了称呼后才高兴起来。逗的其它人大笑起来。
淳朴的笑声混合着溪水撞击着岩石的叮当声,筱筱不禁也扬起了唇角。不知是凉爽的清风,还是甘冽的溪水,亦或是孩童未染世俗的笑声,渐渐的让她心间的阴霾褪去。孩子,是唯一接受着上天对他们的不公,但却从心底里毫无怨言的赤子,他们是破土的嫩芽,同样经历着生活中给的伤痛无奈、委屈残忍,但只要给他们一丝阳光,一滴清水,他们便能继续生长,连心地的阴霾也能驱逐干净。
村门口见着了春杏姐和他的爷爷坐在院子里的白杨树下,春杏见着他们便热情的招呼他们进去等,他们便齐声喊春杏姐和幺爷爷。村里生活的人家基本都以汪为姓,到也分不清亲疏远近了。紧邻着春杏姐家的淘二叔一家,像是去赶一月一次的乡会买点家里种的蒜苗去了,院门紧锁着。大哥怕筱筱年幼站不了多久,便给幺爷爷道谢,去他家白杨树下坐着等了。
春杏姐便拿自家煮的毛豆来招待他们,筱筱前生便是很爱这种煮毛豆的,但见大哥二哥只吃了一个便不再拿,便也停住了手,唯有三姐一人吃的欢快。幺爷爷便问大哥二哥的学业,大哥二哥都过了县市,二哥虽入学比大哥晚,成绩却比大哥好很多,两人都准备参加明年四月的府试,不同的是,大哥已经参加了一次,但却没考上,这次是两人一起参加,好似二哥更有把握一些。幺爷爷便趁机教导他们学成不能忘本,要记得照拂乡里百姓等等。
快要正午,就在幺爷爷家留饭,大哥要带着他们回家时,村门口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大哥一个激灵,都忘了招呼弟妹,象小孩子似的大喊着娘,春杏姐便也急步走了出去,筱筱出了院门便看见大哥被一个妇人轻轻搂住,妇人快三十岁左右的样子,皮肤偏白,五官无一分特色,但合起来却给人一种温婉美丽的感觉,旁边站着的男人特别像自己的哥哥姐姐,一样的浓眉大眼,体型和姐姐大哥一样,看上去便知是十分强壮的。
二哥和三姐便也围了上去,紧紧依偎着他们的娘亲,只有筱筱站在原地,对这突然冒出来的爹娘,她有一些惊慌失措,还有一点排斥。妇人见她呆立在哪儿,小手绞着,眼里充斥着慌乱,就叫她“筱筱,记不得娘亲了吗?”,春杏娘便对她说到“苗苗娘,你家四个娃里就属筱筱和你长得最像了,你看那小脸蛋多白,你可得好好养着,将来有你享不完的福气。”苗苗娘便也答道“行,将来她有福气,定不忘记她家春杏姐。”便走过来抱着筱筱往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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