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
风并不大,然而吹在人身上,还是有凉凉的感觉。
或许因为这是秋天。
秋风萧瑟。
云觞就站在这萧瑟的秋风之中。
风将他的白衣吹得摇摆,露出他悬挂在腰间的剑,剑也是白色的。
银白。
云觞素来好洁,白色是他最喜好的颜色。
他总说的句话是:人生来本是纯白,只不过为俗事所困,所以才有了那么多的颜色。
这话无疑很对,人生,本就有不少的俗事。
云觞自己,也被俗事所困扰着。
现在,他就想解决件俗事。
个人自然生不出俗事。
只有人与人的相处交际里,才会有这般多的俗事产生。
然而,大千世界,也正因为有这般多的俗事才能运转,才能绚烂。
要解决俗事,就必须等。
等人。
云觞就在等人,等个能了结这桩俗事的人。
人与人之间的交际,要么朋友,要么敌人。
朋友之间的俗事倒好解决,杯酒,笑中,无需等待。
前提是,那人真正把你当做朋友。
只有真正的朋友才不会计较。
需要等的,往往是敌人。
云觞今年二十三岁,正是个人最意气风发的时节。
这样的年纪,本不是应该有需要等的那种敌人的年纪。
这样的年纪,本该是纵马江湖,追逐美酒美女,仗剑天涯,轻狂不羁的年纪。
只可惜,云觞却不能。
只因他是云天之子。
云天,乃是二十年前的武林盟主。
二十年前的意思是曾经。
曾经是个让人伤逝的词语。
有些人的曾经是美丽的,有些人的曾经却是悲伤的。
悲伤,有时还意味着责任。
作为曾经的盟主之子,云觞身上的责任自然重大。
他的第个责任便是报仇。
杀父之仇。
二十年前,云天不过三十岁,三十岁的青年,却夜暴毙。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这件事甚至还成为了江湖上的件悬案,成为江湖人士茶余饭后的谈资。
云觞那时已经记事,虽然他不明白父亲死了是什么概念,然而却知道母亲并不开心。
因为他那美丽的母亲几乎天天以泪洗面。
他曾问过母亲为什么哭泣,母亲回给他的是个凄婉的笑容。
那笑容里,还有着丝果决。
这丝果决,让云觞失去了童年。
从此,他的生命里,便只剩下了件事:练剑。
练剑的目的只有个:报仇。
今天,将是他实现这目标的时候了。
云觞不由握紧了腰间的剑。
秋风萧瑟。
段重楼的长须被秋风所拂,婉转轻舞。
段重楼向来爱打扮自己,只是现在他已经顾不上这些。
他握紧了手中的刀。
自十五年前与当世的刀王战以后,段重楼就再也没有用过刀。
他也不需要用刀。
刀王战败,段重楼战封顶,当世再无用刀的敌手。
而他所创建的逍遥楼更从此声名鹊起,跃成为天下第楼。
他何须再用刀?
今日他却再次执起了刀。
只为赴个约。
死约。
作为天下第楼的楼主,段重楼并非没有敌人,其中也不乏敢来寻仇的。
迄今为止,总共有十七名仇人之后来寻仇,但他们都还没有见到段重楼便身首异处。
今天本该是第十八个。
然而段重楼却亲自来了。
只因那人是云天之子。
云天,二十年前他的结义兄长。
同时,也是他的救命恩人。
他再次执刀,也是对故去的云天的种尊重。
只是,这份心意,云觞能否明白?
风停。
夕阳残照。
黄昏。
黄昏本是重逢的好时节。
重逢有很多种,有恋人之间的,有亲人之间的,有朋友之间的。
重逢是动人的。
段重楼与故人之子已重逢。
他们的重逢却并不动人。
这个重逢只是因为见过,再见已是仇人。
所以云觞脸上丝喜悦的神情也没有,动也不动,只道:“你来了。”
段重楼道:“是的,我来了。”
云觞道:“我父亲可是死在你的手中?”
段重楼叹了口气,苦笑道:“可以算是。”
云觞道:“很好,我要杀你。”
段重楼道:“你的确有理由要杀我。”
云觞道:“你可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段重楼道:“没有,你呢?”
云觞迟疑了下,道:“我也没有。”
段重楼道:“那好,开始吧。”
云觞道:“好。”
他拔剑在手。
段重楼的刀也在手。
段重楼道:“我的刀法号为霸刀,刀劈出,无血不归,乃是刀门之中最狠辣的刀法,而我要用的这招,却是这套刀法之中又最很辣的招,你小心了。”
云觞道:“我的剑法叫做无为,剑刺出,必当有为,乃是剑圣华无为最精彩绝艳的剑法,而我要用的这招,却是这套剑法里最精妙的招,你小心了。”
段重楼道:“请。”
云觞道:“请。”
“请”字声落,二人几乎同时出手。
云觞的剑,快若闪电,段重楼的刀也不慢。
于是只听叮的声,这招已经使完。
云觞还剑入鞘,段重楼也还刀入鞘。
云觞道:“好刀法。”说话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