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可宣愣愣的呆了半晌,最后关好窗户,独自傻傻坐在桌边。直到夜风吹来,她一个颤栗蓦然回神,这才一拍桌子,开始懊恼起来:昨夜的黑衣人是谁?目前是死是活?还有楚离的伤又是怎么来的?同白莫寅又有什么关系?
到最后,一个问题也没得到答案。
心情突然变得烦躁,在屋内转来转去,最后实在无奈,只好清点起身上的银两来。先前被那小贼偷去的锦囊已经夺回,联想最近接触的事务,她大概能猜出自己这些银子的价值,顶多不过能吃几顿好饭,如此计较一番后,在心里叮嘱自己,往后得要省着点用。
收起银子,又将身上那柄匕首拿出来检查了一遍,在桌边拿起抹布擦了擦剑身,随后是剑鞘,然后才再次贴身放好。如此忙碌一阵,到最后实在找不到需要做的事情,独自在屋子里又转了几圈,不知不觉间就踏出了房门。
走出院子不过几步,隐隐听见车轮声。她寻声而去,正巧碰见走镖的车队将箱子往客栈外运去,之前在前厅里吃饭聊天的几人分别立于一边,吆喝着其他人动手推车。车轮滚动声变得无比厚重深沉,而那几人脸上却带上了轻松的神色,许是走镖快要结束,心中宽慰。
车子划过地面,留下重重的痕迹,这么重,箱子里面会是什么呢?
她侧过身子让开路,那一队人马相继离去,耳边传来墙角里某个店小二的小声抱怨:“这么重的东西,把地面都压坏了。”岑可宣转过头去看他,店小二一惊,尴尬的冲她笑笑,立马溜出去干活了。
院中很快安静下来。已经入了夜,人声渐渐淡去不少,她漫无目的地缓缓踱步,竟不知不觉就到了白莫寅的房屋前。门扉微微开启,透过缝隙能瞧见屋内地板上窗影憧憧,束束昏黄的光影映射出斑驳纷乱的痕迹。
想来,他此时应该在屋内才是,也不知在做些什么。岑可宣心里想着,欲抬脚,却又忽然止住。
切莫痴心妄想,更毋自作多情。晚风清凉,还是回屋吧。
她转身,打算离开,身上依旧穿着短衫,凉风一吹,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轻微地打了一个喷嚏。还未迈出几步,背后就传来门扉开启之声,她轻缓的脚步便这么顿止。眸光一阵摇曳,视线所及之处,深红的残花铺了一地。
“既然都到门口了,何不进来坐坐?”一道平缓的声线从身后传来。
她深吸一口气:果真逃不过的劫。
转过身来,见那人一身白衣立于屋檐下,一只手还扶在门上,青丝垂于肩头,神情淡雅,带了些闲适。她干笑着打哈哈:“我还以为你不在。“白莫寅似乎也被她的理由逗笑了:“已经入夜,这客栈就这么大,我还能去哪里?”
岑可宣无言,想了半天,才终于想起要说的话:“那个谢谢你送的安神茶。”
白莫寅微微笑着,并不否认。
她不自在的稍微侧过脸,想了想,又道:“还有我的手。”她扬起自己缠着纱布的手掌,眨眼笑道:“这个也要谢谢你。”此话却是发自内心,无半分做作了。
白莫寅看了看她的身后,瞧见没有其他人,于是颇有些好笑的道:“所以你是特地来跟我道谢的?”
当然不是了。倘若实话实说,起码方才的那段时间里,自己满脑子装的都是他,此刻努力维持着一个看似轻松的微笑,却已经让她费劲了力气。她心里暗暗想到:这是不对的。不该是这样的。无论如何,不能让此人左右了她的情绪。
白莫寅见她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也不多问,只稍微侧过身说道:“进来坐会儿吧。”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缓步走向屋内。
房间与她所住之处相似,均是同样的格局,床幔桌椅更无任何异处,窗口一盆罗汉小松,翠绿清幽,还未长成,竟已透着铮铮傲骨。却不知是否她的错觉,总感到这间屋内的一切,都显得更加讲究雅致。
此处方向向西,晚月下恰有斑驳落影,空气中尘埃浮动。窗边的桌案上放了封信,岑可宣离得远,只隐隐瞧见字体娟秀,显然是女子的手迹,本想走过去仔细看看,却忽然止住,立马收回了视线。
“即便你不将他视为敌人,终有一日,他也不会放过你。”楚离的话在她耳边不断徘徊,令她所有的动作戛然而止。
他是白莫寅,御景山庄的二公子,曾被世人所公认的天下第一高手,传说中白连城最为得意的继承人,武林中响当当的风云人物。楚离曾经说过,江湖中人最多的死因无非两种,其一是挡了他人的道,只好除之而后快。其二,则是好奇心太重,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
白莫寅身份如此特殊,有些事情恐怕绝不是她能够去随意触及的。武林高手们尚知如何克制自己以求自保,更何况她?
“很好奇吗?”白莫寅随后进来,正瞧见她的视线落在了信件上。
岑可宣未及多想便立马摇头如拨浪鼓,下一刻,心中骇然:她表现得太过明显了!因记得北上的目的,她从一开始便对白莫寅心存戒备,无意间,倒更显得此地无银了。
“我有个朋友告诉我,不关己的事情,还是少问为好。”她忍不住解释道。
白莫寅听后点点头,评价道:“你朋友很关心你。”这话说得很是平淡,岑可宣听不出其中的情绪,便自顾自说道:“我自幼父母双亡,无亲无故,孤身流落紫云宫,武功也平平,总要小心谨慎些,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