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境内,任何闲人不得踏入,这个规矩江湖中想必无人不晓。楚离自认为这番话说得并无任何不妥,却见那女子不知为何突然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一件非常好笑的事情。许久,才稍微收敛,但仍旧笑吟吟道:“没想到公子竟是如此替奴家着想,奴家倒真是有点喜欢你了。”
楚离向来厌恶那等自作聪明的轻浮女子,想着与她无甚好谈,紧了紧手,拔剑便向那女子攻去。他的剑法以直取对方性命为目的,配合着剑鸣声,如其剑名唳血,带着强烈的杀机袭来,快似闪电。
女子未料到他会突然出手,急急后退,左躲右闪堪才避过。这让楚离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些:此人武功并不见得很高。那么,刚才她所透漏出的那种好似洞晓一切的戏谑眼神,难道只是虚张声势,故作高明?他不解,却已然起了杀心。
那女子显然瞧出了端倪,翻身跃上树枝,喝道:“等等——”
楚离不予理会,脚步踩着树干直跃而上,逼近她,女子手腕一抖,一片白色粉末从她的袖口间散落出来。楚离心道不妙,瞧见女子已经用另外一只手捂住了口鼻,他也急急伸手捂住,女子娇笑一声,趁这空当退到了另一棵树上。
待粉末散去,那女子再次笑了起来,带着明显的得意神色:“公子,我这三日蚀心粉滋味如何?”楚离没有出声,试着运了运气,判断自己方才有没有着了她的道。女子又咯咯笑了:“公子不用试了,方才我这三日蚀心粉已经被公子吸入体内,不出三个时辰,公子便会肌肤溃烂,三日之内,毒入心脉,便会七孔流血而亡。”
楚离不理会她的调笑,只闭上眼睛,试图自行调整气息。女子见他如此,故意露出惊讶的表情:“咦,难道公子以为我这毒药是从口鼻而入的吗?”楚离脸色一变,翻手朝自己手臂看去,只见一层白色粉末淡淡附着于肌肤之上,原本冷寂的脸瞬间变得阴沉。
那女子却因没有看见他惊慌失措而大失所望,她长长叹了一口气,兴致缺缺地说道:“楚离公子,有没有人说过,你这个人真是很无趣。”
数年前的沙州,也曾有人玩笑般的说过同样的话。楚离一瞬间有些恍惚,下一刻,却已然稳定心神,盯着眼前之人一字一句道:“你早就知道我是谁。”
那红衣女子再次笑了起来,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盈盈一跃,身影已然越过楚离:“家主可是命奴家取了公子的性命,奴家今日却是见公子极其有缘,不愿伤你呢。”说着,又咯咯笑出了声,语气轻佻极了。
楚离只转过身,视线落在女子身上,皱了皱眉,并未说话。
“奴家再多给公子提个醒好了,这整个芙蓉镇甚至紫云境内,唯有金鳞客栈是我家主人绝不会踏足之地。即便是为了奴家今日的小小心意,也请公子勿要出现在家主面前,至于那位岑姑娘,也自不会有任何闪失。那么——”女子一口气说完,柳眉轻扬,吐气如兰:“楚离公子,咱们就此别过了。”
事后,他自行处理了一下手上的毒粉,那女子确实没有骗他,此毒非常轻易就解除了。后来他想了想,决定听从女子的建议,在金鳞客栈暂避几日,哪知却立马瞧见了安然归来的岑可宣。听她讲述了自己的经历后,他开始整理所有的信息,并花了一些时间揣测观察那面具男子的所作所为:他果真只是命令手下行事,自己却丝毫不愿在镇上露面,似乎在忌讳着什么。
这与女子所言十分一致。青衣男子来头不小,目的不明,但眼下看来却并无杀意,这已经是万幸!倘若女子所言不假,他并不愿意在御景山庄的人眼前动手,那么,只要可宣不擅自离开,她的安全应该暂且无碍。
岑可宣望着楚离,问道:“想要杀我的那些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楚离缓声说道:“是江湖上一股不小的势力,想要劫杀你,以借机挑拨御景山庄和紫云宫。这件事一旦发生,即便宫主知道事情缘由,终究是御景山庄没有护住你。”
岑可宣微微蹙眉,担忧地道:“江湖上有此种想法的人很多么?”
“你不妨想想,紫云宫和御景山庄联姻,哪些门派会受到威胁?恐怕稍微有点势力的,都不愿见到此事。”
“那——”
“而那来历不明的一男一女,恰恰是救了你,我在暗中观察,他们并未对你做什么。”
楚离迅速打断了她的质疑。他并非要刻意隐瞒她,只是对手实在太强,既然对方已经明摆着不会伤害岑可宣,那么再去胡乱纠缠,只会引祸上身。他自然不愿意见到,于是试图让她忘记那来自西域的几人。
岑可宣不屈不饶地继续争辩:“可是他们明明在马车中打晕了我。”
“但最后终究还是把你安然无恙的送回了客栈。”
这话如同一碗凉水泼在岑可宣心头,岑可宣被他的话哽住,沉默了一会儿,才喃喃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究竟想干什么?究竟谁才是敌人,谁才是朋友?”
楚离深深看了她一眼,似有些犹豫,最后,他还是说道:“无论怎样,即便此刻依赖于他们,御景山庄的人也绝不可能是你的朋友。”岑可宣被说中心事,瞪大眼睛,又听楚离道:“可宣,别忘了你是为何进入御景山庄。即便你不将他视为敌人,终有一日,他也不会放过你。”
他说的“他”,而不是“他们”,这么多年,她想些什么,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