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祠堂的大厅非常宽敞,摆了十几桌上好的酒菜给众人享用。岑可宣一行人选了个偏角落里的位置落座,她坐下时四周望了望,见得热闹非常,有些感慨地说道:“这林雨霏究竟是如何想的,免费送宝剑不说,还准备这么丰盛的饭菜给我们享用。难道钱多得烧得慌?”
白莫寅好笑地道:“林家最不缺的就是钱,她都不心疼,你心疼什么?”
这倒令岑可宣好奇了:“林家很有钱?有钱到什么地步?”
“林家两兄弟,兄长为知府,为政一方,弟弟从商,在城中开设无数商铺。洛阳本就是富庶之地,再者有兄长护航,两人一个有权,一个牟利。去年林知府的四子林书贤更是高中状元,在京城担任要职。如此一来……”他轻笑出声,意思再明显不过。
十年前洛阳有三大富商,分别为林氏,岑氏,张氏。可惜岑家九年前尽数被杀,张家张老爷丧妻,膝下几个儿女皆没有什么建树,然作为支柱的张老爷,也在两个月前被人暗杀,仍是凄惨之状。反观林家,这些年林二爷生意越发兴隆,林知府的长子林书贤一年前高中状元,年纪轻轻就在朝廷当任要职。
眼下,整个洛阳,怕便是林家的天下了。
自古经商的靠当官的求便利,而当官的则想尽办法从经商的那里弄钱。然而他们这两兄弟,却共同罩住了洛阳的一片天,就连在京城,都有林书贤照应,能知道上方的动态并且及时有所应对。岑可宣啧啧摇着头,心道:没想到,这林家真是越发出息了。难怪林家一个大小姐,也胆敢公然开擂台,赠送江湖名剑,还能请动武当山的道长。
“话是这么说,她既然举办了这场比武,怎么也该露个面吧。”岑可宣仍旧有些不满,转过头四处望了望,见林少祯现下离他们还有些远,这才低下头来,小声对另一边的白景枫道:“喂,待会儿你会上台去挑战那个林少祯吗?”
白景枫冷着脸,看也不看她,只冷冰冰说道:“既是宝剑,自然不能拱手让人。”
“那你有几成把握?”
白景枫斜睨她一眼,冷笑了一声,便拿起碗筷,自顾自吃起饭来。岑可宣心知他心高气傲,不理旁人,也识趣的未再多问。
正是此时,几名丫头陆续又端了几盘菜上来,轻轻置放于桌上,然后徐徐退去,岑可宣转过头,突然瞧见了方才落败于自己的霍欣奇,面色凝重,正独自绕过众人,偷偷朝厅后走去。照理说,这人已经输了比赛,又受了重伤,即便没有立马打道回府,也万不该如此随意走动才是。
他这般行迹诡异,又是往何处去?后知后觉想起他离台时不大自然的神情,岑可宣心中疑惑,一时好奇,便装作要上茅房离开一下,起身尾随他,一路跟着他的背影弯弯绕绕,却一个转身,跟丢了人。
她独自站在廊下,但见前后左右无人,只一个小院,院内假山扶柳,透过雕花白墙可见得院外仍是错落有致的小院,一座连着一座,整个大同小异,难以辨别。再转头四顾一番,竟是忘了怎么回去了。正暗骂自己不该如此大意,冷不丁却听见说话声。
“他们只说重金酬谢,却丝毫不提及计划。我们白白死了许多人,却连个明白道理都没有,岂是所谓重金便能打发的。”岑可宣听这声音娇柔中带着愤懑,便忍不住偷偷探出头瞧去,只见拐弯左手方的廊下,正有两名俏丽女子相对而立,这说话的眉目清秀,相貌可人,另一个,岑可宣虽不认得她的名字,却记得是在芙蓉镇见过的!
她们恰恰便是双燕镖局的燕双双和杜筱珊了。
只见那燕双双心气难平,继续说道:“那姓张的,分明心中有数,早有计较。昨日赶赴张家大宅,管事的竟说他家大公子身体抱恙,公然对我们视而不见。我们如此惨重的损失,皆是因为他们瞒而不报,包藏霍心!他们若不给个交代,这口气,如何咽得下!”
那年长些的杜筱姗亦是面色凝重,点点头,道:“银钱暂且不提,我们死了如此多的兄弟,这趟亲赴洛阳,自然要他们给个说法。倘若张大公子继续避而不见,那我们也只好使些非常手段!”
燕双双附和道:“我看就今晚,咱们攻进去,看看那张大公子究竟是病成了什么模样!还是在家吃香的喝辣的躲着不敢见我们!”
岑可宣今日来时已经听说了梧州那桩事,只一思忖,便断定眼下这两人是来自双燕镖局无疑了。然而他们不上张家去闹,却跑来林家祠堂作甚?另则,这里分明只是男子才能受邀的地方,她们二人是如何着女装进来,还如此大大方方不怕人发现的?岑可宣正百思不得其解处,身后突然冒出的男子声音吓坏了她。
“这位少侠,廊下偷听可不大招人喜欢。”她惊吓着转身,而原先在说话的两名女子也立马止住,冷下脸齐齐看了过来,喝道:“什么人?”岑可宣被人抓个现行,心慌不已,未曾细细多想忙不迭就打算出手逃走,一掌横拍而出,却被身后男子顺势接住,牢牢扣住臂膀,一时间竟然动弹不得。
岑可宣暗自叫苦,嘴上叫道:”疼!疼!你轻点!”心里却百般郁闷,只默念着:若不是心虚慌乱,怎可能如此轻易被人擒住?白公子教了我好几日的剑法,分明是大有进步的,方才在台上亦风光了半日,却没料到转眼间就被人轻易捉拿,当真丢人!倘若被白公子知晓,她才真正觉得难为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