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方才站稳,对方却出招奇快,再次袭来,岑可宣原是打算横剑抵挡,瞥见对方突然面上隐痛,竟似有些力竭,动作也露出了片刻的迟缓。这在斗武中必是极大的破绽,她立马捉住这个机会,趁他不备一掌朝他胸口拍去。她这一掌用足了十分的力道,霍欣奇竟未来得及躲闪,硬生生挨下了这掌,旋即连退丈许,喷出一口血来。
嫣红的嘴角沁出丝丝血液,衬在白净面容上,更是触目惊心。乍一看去,伤得必然不轻了。然而即便如此,他也只是随意地抹了抹嘴角,似乎浑不介意,再次抬起头来时,目光已定。
岑可宣却瞬间处在了极大的震惊中,惊的事情有二:其一,方才她一掌拍去,对方胸口竟是十分平坦,分明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子。另则,方才过招时他片刻的停顿,显然是牵动了伤口,也就是说,对方竟是带伤而来。她心中暗暗想道:倘若他未曾受伤,堂堂正正与我交手,我未必能赢他。
稍微思忖一番,岑可宣便侧身持剑而立,朗声道:“你今日有伤,断不是我的对手。倘若再执意比试,恐怕性命不保。”
带伤之人,赢了也胜之不武,倒不如劝他知难而退。
台下众人也都看出他落了下风,且身有重伤,即便硬抗下去,想要继续打赢也并非易事,于是亦有人开口纷纷附和。当然,其中有真心实意的,也有幸灾乐祸的,更有琢磨着少一个人少一个对手,不管不顾希望他下台的。
无论如何,台下一时间倒是人声沸腾了。
此时日已高挂,朗日当空,头顶一片青天白云,云下的斗武却暂时停歇僵持了下来,干涩的清风中亦透着一丝凛然。霍欣奇仍旧站立原地,单手握紧长剑,面色却变幻不定,似乎很是犹豫挣扎。胸口的疼痛令他无论如何不能忽视,且不说眼下实难得胜,即便赢了眼前之人,他还需面对接下来的挑战者。
届时恐怕有命赢得比武,也没命将宝剑带走了。
他并非争强好胜之人,此番前来,也不过是为了得到那柄宝剑,他们霍氏兄妹向来随利而动,倒从不为江湖道义,旁人议论而绑架。他微微敛眸,正是多番权衡利弊之际,忽然稍稍偏过头,见远处一个斗笠人沖他打了个手势,他这才压着受伤的胸口,向岑可宣抱拳示意,默默退下了台。
岑可宣只当这人识时务,便没有多想。又是接连赢了好几场,自觉一时风光无限,真暗自想着说不定能夺得宝剑时,却不料乐极生悲,终究还是遭到了重创。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白景枫的好友,林少祯。他长衣翩跹地轻跃落地,神色从容,容颜俊朗,手中握着一柄剑鞘银白的长剑,微微一笑:“请多指教。”一派名门君子风度。据说灵耀山庄少主人自来谦谦有礼,为人周到,剑法更是独树一帜,颇是受人称赞。
“灵耀山庄利器无数,林少主都看不上眼吗?”岑可宣很是不解,听闻江湖上有名的铸剑师,似乎就有一个暂居他们灵山。
林少祯微微笑道:“眼下正缺一柄趁手的剑。”
“很好!”岑可宣咬牙笑道,“彼此彼此!”
她出身紫云宫,虽未曾刻苦习武,底子倒也不差。加上这些日子白莫寅的悉心教导,剑法精进不少,然则最后一招时,她的剑竟被生生打掉,飞身插入了身后的木架上,稳稳悬于半空,败得毫无悬念。还未有所反应,林少祯已经退后半步,云淡风轻地抱拳道:“承让。”脸上是淡淡笑意。
林家小姐那未曾露面的宝剑,与她岑可宣算是彻底无缘了。
岑可宣转身走了几步,将嵌入木架的剑取出,收回剑鞘,这才回到台下观战,心里却十分不太平。自古以来,武功分流四方,各成一派,自是各有其独特之处。成宗立派,即味正统,有不传外人的武功套路。散学而不精的岑可宣,不敌这等根基扎实的习武者,实是可理解的。
她急匆匆地往楼上跑去,原本飞身下来,如今吃了败仗,也没脸再用那么招摇的方式,只规规矩矩从楼梯跑回了二楼,到白莫寅身边坐下。见他正端着茶杯喝着清茶,忽然觉得嗓子一阵干渴,便拿起自己面前的茶水,仰起头咕噜咕噜将整杯茶水一口饮尽,这才“咚”地一声将茶杯重重地放回桌面。
原来稳稳当当的茶壶被她这一磕,震得不住发出“叮叮”的晃动声。白莫寅好笑地看着她,还是敛起袖子替她轻轻擦掉额前的些许细汗,这才安慰似地评价道:“林少祯虽然练武勤奋,根基深厚,可惜到底是欠缺了些天分。”岑可宣听他这么一说,脸上露出喜色,追问道:“你是说他拿不下这场比试?”
白莫寅将眼光投向下方,笑道:“便是景枫,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语气倒十分笃定。
“白景枫?”岑可宣面色复杂,“他武功很是厉害?”虽平日便偶然见得白景枫目光似剑,锋芒毕露,然则除了在金麟客栈拔剑要去杀小武那次,她从未见他动过武,然而听白莫寅的口气,倒好像他十分厉害。白莫寅自然知道她心中所想,也不解释,笑了笑道:“你待会儿亲自看看就知道了。”
岑可宣点点头,心中这才释然许多,又笑盈盈对白莫寅道:“若是最终得胜者是他,那白公子会替可宣夺剑嘛?”这自然是一句玩笑话,白莫寅却道:“你果真想要那剑?”岑可宣点点头:“果真!”他听后,细细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带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