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夜发生有些离奇的相遇之后,耶律启星便带着小小留了下来,李决每日都会向他请教一些修行法门剑法招式,无聊时也会跟百里奚学些汉话。闲暇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便过去了三天,羯人对这突然冒出的一老一少并没有起多大的疑心只是发动所有的人力修建着圈栏。
圈栏已渐渐有了些雏形,横斜的木板围住场地中那座巨大的石台,两侧也用巨岩垒起了看台,石台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洞窟,漆黑的洞口不时吹出阵阵腥臭的风。草原上向来缺少石料,而这为古鲁建造的圈栏几乎都是由岩石构成,由此不难看出羯人对于古鲁的重视。
石宗来过许多次,脸上总是阴晴不定,眼神中多少透着些怜悯的情绪,少年人涉事不深看不出端倪,但一行人中还是有几个老江湖,耶律启星拉住了石宗询问道:“我看你神色不安心绪不宁,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耶律启星并没有压低声调,所以在场的众人便都听见了。虽然这石宗来的次数多了,与李决等也熟络了,但毕竟见面时便打了一场,而羯人那多变的秉性也是为众人所熟知的,所以听到耶律启星这么一番话,李决等人便围了上来,求个解释。
石宗毕竟是个老练的商人,解释这种事情自然不在话下,只见其神色变得有些凝重,似乎正准备说出什么大秘密:“诸位还是找个机会离开吧。”
“不知大兄此言何意?”李决自那日星光伐髓之后,便觉的自己实力大涨,举手投足间都隐隐有内劲运转,加之这几日跟随耶律启星的修行,修为更是与日俱增,眼下,听闻石宗让其放弃自然心有不甘,定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不知诸位可曾听说过胡天大神?”
此言一出,百里奚便发出了一声惊呼。
“你猜的不错,这回胡天大神醒了。”
“胡天大神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年轻的女孩子好奇心就和猫一样,即便在草原上长大的小小也是如此,听说落魄的羯人竟然还有一件近神之物,便不由自主地问道:“胡天不是你们崇拜的神灵么,竟然真的存在于世间?”
“胡天大神究竟是什么我不太清”石宗出生的部落只是羯人的一只分支,对于几百年前的部中典故自然没有什么了解:“只是听说,五百年前,那位化名古鲁的少年将我族最后一位胡天击伤,从此以后胡天大神便陷入昏迷,直到前些日子,沉睡中的胡天被石世虎用某种秘法唤醒,藏在族内,而你们来的太不是时候。”
“关于你们羯人所说的胡天大神我到是有些了解”百里奚捻着自己稀疏的白胡,眯起了眼睛,回忆起了过往:“我在南朝游学时曾入朝为官,进过大梁的天下文库,里面有些关于许多玄奇之事的记载,其中就包括了对羯人所崇拜的胡天大神的记载。”
“北齐人段柯所著的《淮南子北荒记集注》中曾记载了草原上的一种异兽,独眼独角,状若长蛇,吞云吐雾,口中生风,目能生光,唤作烛照,被当地牧人敬为神灵”百里奚转向石宗接着说道:“这些年,我观察你们羯人的祭祀习俗,不难发现你们所崇拜的胡天应该就是一条大蛇,而三年前,你们部族曾经路过羯人故土时,我几经考证,觉得这胡天大神就是南朝人所说的烛照。”
“那又如何,难不成我们几个还打不过一条长虫?”孙叔敖见那百里奚滔滔不绝的讲了半天,自己却不曾知晓,觉得被人抢了风头,有些懊恼。
“别的我不敢保证,但当年那位化名古鲁的少年最起码也是大修行者巅峰的实力,甚至很可能离破镜只差临门一脚,而即便是他也只是击败了胡天而没有把它杀死,诸位虽然实力了得,但是未必能比得上那位前代高人,若想赢下古鲁恐怕很难。”
“胜负输赢,唯有打过了才知道。”这是匹侯说过的一条武学至理,虽然李决并不知道斯人已去,但是这并不妨碍自己践行那个铁塔般的汉子的武道:“到时候,我与耶律老伯落场,去试试这胡天大神的深浅。”
“我也要去”小小蹦跶着说道:“带上我吧,我也要看看那胡天究竟长啥样?”
“小小不要胡闹”耶律启星按住她的头顶使其安静下来:“我们五人中,只有三个修行者,你得留下来照顾那两位,以防羯人翻脸不认人。”
小小一听,撅起了嘴巴,低下头,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却滴溜溜直转,偷瞄余下的几人,想从他们身上找些突破口,突然发现那孙叔敖脸色沉闷,白净的皮肤配上那瘦弱的身体显得有些弱不禁风,顿时喜笑颜开,一蹦一跳的来到他的身边,踮起脚尖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听到没有娘娘腔,以后就是本姑娘罩着你了。”
孙叔敖正要发怒,却听远处营地中传来了阵阵鼓声,如海浪般汹涌不住拍打着众人的耳膜。
“我想,这应该是圈栏搭好了。”石宗看着面面相嘘的几位沉声说道,话音刚落帐外就来了位石世虎的待从,传令让李决等人一齐前往。
时间已是正午,昏黄的日头挂在天空中央,气温不高,清风拂过还能给人一丝凉爽的感觉,在这样的天气里举行一场盛会似乎是一件势在必行的事。羯人们已经坐上了那两座高耸的看台,一些着上身涂着红白色颜料的男子正围着圈栏击打身前的高脚鼓,激荡的鼓点整齐而高昂,李决和耶律启星缓缓走进场内登上石台。
“古鲁,古鲁,古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