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思齐看着那滴酒的宽袖,眉头皱起,随即冲着万老爷一拱手:“容我失陪片刻。”转身离场。只留下一付恭敬样儿的万黍离留在原地作敬酒状。
万黍离冷哼一声,将酒杯重重搁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啪”声。一脸忿忿。
霍改看着此情此景,边往嘴里塞菜,边默默地幸灾乐祸。
‘挤眉弄眼的,你上了,正如你臊眉耷眼的撤。你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点儿脸面。’
“啪!”
这次不是酒杯的磕碰声,而是万老爷那大巴掌毫不留情地招呼上了霍改的后脑勺。“吃、吃、吃,就知道吃!都什么时候了,还吃,丢人现眼的东西。”
霍改淡定地摸摸隐隐作痛的后脑勺,搁了筷子,不吃了……改喝酒。
万思齐很快回来了,但介于大家的心情都不佳,这饭吃得跟追悼会似的,那叫一个安静肃穆。他们吃的不是饭,是寂寞……
好在这酒也喝得差不多了,霍改心满意足地解决掉了最后一个八珍莲花苞,端起酒杯,有一搭没一搭地抿着酒,却不想万思齐在这时节突然甩过来一个冷眼。
一直拿yy下酒的霍改顿时吓到,不由得搁了酒杯心虚低头。
万思齐却依旧不依不饶的盯着霍改。
霍改眨眨眼,不解。
万思齐扫了眼霍改的酒杯然后挑了挑眉。
霍改试探着将手搭上酒杯,万思齐微微颔首。
于是霍改明白了……
万思齐觉得自己糟蹋了他家酒,看自己喝那么爽,不乐意了。
霍改将酒杯推远,然后又拿起了筷子。
万思齐一瞬间从冰山进化为了冰川。
这时丫鬟端着酒壶凑了上来,将霍改眼前本已半满的酒盏斟满。霍改睨了一眼万思齐,这人的视线还在自己酒杯上徘徊呢。
霍改并不是个蠢货,于是他终于明白万思齐的意思了:看来,万思齐是想让自己敬酒啊。这人真坏,万黍离的酒不喝,偏要我敬。这不明摆着挑拨离间么?他也不想想,就凭我和二哥的关系……哪儿还用人挑拨啊!现在就差打起来了,要是再在敬酒上压了他一头,那不得立刻决斗!
但是,这毕竟是万思齐的地盘,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敬酒不吃吃罚酒。
莎士比亚曾经说过,得罪万黍离还是得罪万思齐,这是一个问题。
于是霍改做出了一个决定,他端起酒杯来……一口干了。
丫鬟再倒霍改再干,再倒再干。反正他打定主意装傻到底,爷就是来蹭吃蹭喝打酱油的,那啥眼色啊暗示啊,咱这小人物看不懂啊看不懂!
霍改心底暗暗庆幸,好在自己的酒量不是盖的,想当初,哪次万经理吃饭不叫上自己啊,爷可是喝酒、挡酒、灌酒三位一体的全才。那传说中的‘一斤二斤头不晕,扶墙还能喝半斤,回到家里想一想,还能喝个七八两。’说的就是咱这号。
可惜酒场英豪霍改同志忘了一件事——这身躯可不是他以前百战酒场的那副。万仞仑,15岁,此生第一次喝酒……
于是,毫无悬念的,千杯不醉的霍改同志,在喝干了三杯以后,彻底喝高了。
酒精冲脑的霍改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抢过丫鬟手中的酒壶,端起杯子,迈着凌波微步就冲万思齐去了。
“心儿颤,手儿抖,我给这位爷敬个酒,这爷喝了俺高兴,这爷不喝俺不走,说不走,就不走!”
这厮连敬酒词都出来了……多半是拿万思齐当需要灌倒的客户了。
一时间,现场所有观众都跟着心儿颤,手儿抖。包括等着某人敬酒等了很久的万思齐童鞋。
万思齐看着霍改那通红的小脸,感觉复杂,就像是等了很久的馅儿饼终于从天而降,结果咬到嘴里才发现那馅儿饼是馊的。
霍改一看这人不喝,兴致更浓,领导派咱来就是为了解决这种硬点子啊!
霍改把酒杯冲万思齐举了举,怂恿道:“人在江湖走,哪能不喝酒 ?”
万思齐一脸纠结,正要开口,霍改那手指就贴上了他的唇:“啥话也别说,最亲是大哥,哥不喝酒弟不干,让弟高兴哥必喝。”
万思齐觉着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谁知道这小子接下来还能吐出什么肉麻词儿。于是万思齐端起酒杯,喝了。
但是……霍改在酒桌上的长期任务是什么啊,那不是敬酒,是灌酒!
于是霍改把自己杯中的酒干掉后,又给万思齐满上了。“天上无云地下旱,刚才那杯不能算。一碰二喝老规矩,好事成双两相愿。”
万思齐看着那举到面前的酒杯,深深的、深深的,纠结了。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杯约对门,喝酒喝个双。”得,李白也下水了。
两杯就两杯吧,万思齐抱着息事宁人的美好愿景,将酒,又喝掉了。
灌酒初见成效,霍改岂有放弃之理,抢过万思齐的汤碗,把酒给满上了。注意,是碗,是碗!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我给大哥倒杯酒,大哥不喝嫌我丑。”
万思齐盯着那碗中荡漾的酒,默然无语。
万老爷看着霍改醉酒戏大哥,默默扭头,冲万黍离道:“要是你有他那份儿无耻劲儿,别说一杯酒了,一坛子酒估计你大哥也得喝。”
被霍改这敬酒艺术惊得目瞪口呆的万黍离默默点头。
万思齐扭头,冲万老爷道:“看来三弟这酒不喝高兴是不会罢休的,天色已晚,要不父亲先去休息,三弟就交由我来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