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不断跳动闪烁,一桢桢飞掠,乱花迷人眼,最终停留在一张放大的妈咪的黑白照片上。
白可懂得,他的妈咪再也回不来了,那如花的笑靥、柔软的怀抱、甜美的亲吻,也将不再属于他。
不可撤销。
再后来,一切渐渐平息。再大的新闻也会在变黄变脆的旧报纸上模糊了字迹,再耀眼的明星也会在某一天或轰轰烈烈或黯然无声地陨落、蒸腾。只剩下影迷们每年一度的追悼会,还有曾经深爱或痛恨她的人们,突然忆起她、提到她,或痛彻心扉、潸然泪下,或依然咬牙切齿,说即使她死无全尸也难消心头之恨。
只是这些,她都不必再知道了。不再爱,不再恨,如果她还有什么牵挂,一定是那个现在还很单薄弱小的生命,用年仅四岁的血脉和稚嫩的笑脸,祭奠她的一缕香魂。
白可从此由许博温抚养。
许博温对他很好,像要把所有对女儿错过的爱都补偿在外孙身上,每天都跟白可在一起。他是大学者,在人文和社会科学上有很高的修养和造诣,学贯东西、博古通今,从白可四岁半起就给他开蒙,除了必要的数学和外语课程,都是用讲故事的形式,寓教于乐,教给他做人做事的智慧和道理。
他给白可讲了许多故事和寓言传说,尤其是《沉香劈山救母》、《赵氏孤儿》的戏文、《眉间尺》、《勾践卧薪尝胆》、《美狄亚》、《汉姆雷特》、《基督山伯爵》、《紫金堂》等等,都讲了几遍。
转眼一年过去,到了白可5岁的生日。
许博温在这一年苍老了许多,对他的报业集团《名都晨报》也似乎无暇多顾,基本由几名主编和高管全权负责。
白可这天早早被弄起床,刚吃了早饭,就见到正在下楼的许博温。
白可扬声问:“外公,今天听谁的故事?”
许博温牵起白可的小手,微笑道:“今天咱们不讲故事。可可5岁了,外公要送可可一个生日礼物。”
白可马上激动了,“什么礼物?!”
许博温带着白可穿过后花园,通过地下室,走到四面被高墙和树林环绕的一块空地。这是他去年秘密买下的,现在已布置成一个训练场。白可瞪大眼睛看着一系列奇怪的跑道、沙坑、铁架子,还有场边缠斗在一起的一大一小两个人。
刘闯看见他们,急忙跑过来问好。许博温点头,为白可介绍:“这是刘教官。”又问刘闯道:“孩子这几天怎么样了?”
刘闯挠挠脑袋,笑出一口白牙,好像不知道怎么表达似的说:“还那样。臭小子身体素质当然没说的,强度也上得去,进步很快。就是难管,打不服骂不服,狼崽子似的,有种得很。”
许博温皱皱眉,低头看了看微张小嘴目不转睛盯着训练场的呆头呆脑的白小可,半晌没言语。
刘闯试探问:“要不我把他叫来,您看看?”
许博温简直心乱如麻,还是横了横心点了头,叹气道:“也算是故人之子了。”
于是刘闯扯着嗓子大叫:“马辉儿!别闹了!过来!!”
小马教官作为一个退役的前特种兵,表示很郁悴。他为许老工作将近八个月了。在这大半年里,他负责训练小孩儿的近身格斗和擒拿,不说对他顶礼膜拜吧,怎么的也应该有些师生情分了。然而,这个真没有。
小孩儿学得很快,很少说话,打不过他就会停手,用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地盯着他看,然后一旦学会新招式,肯定就狠狠地用到他身上,明袭暗袭偷袭,无所不用其极,明显就想要他的命,根本是个养不熟的小狼崽子。
马辉听到刘闯叫他,就立马停了手,经验丰富地退后两大步。果然对面小孩儿的拳脚不依不饶地追上来,发狠地对他攻击,招式十分眼熟。马辉只好趁他侧踢力老,拧身屈腰右手揽过他的腿,左手光速捏住他的后颈,把小孩儿扑到在地。
刘闯总教官觉得挺没面子,喊道:“有完没完?!速度地!”
马辉把小孩儿薅起来,制住他的挣扎和反扑意图,连拖带扯地终于带到许博温他们面前,期间被踢了数脚。小孩儿满脸黑灰,倔强地紧抿嘴唇,两侧脸颊淌下一道道热汗,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闪耀着狼一样的咄人寒光!
许博温:“……”
刘闯大汗。
马辉在背后推了小孩儿一把,威严地说:“左饕,干什么这么苦大仇深的!不认识许爷爷了?”
左饕轻蔑地扫了马辉一眼。
小马教官:“……”
许博温细细打量左饕,扶着白可的肩膀送到他前面,温言说:“饕饕,这是我的外孙白喆,小名‘可可’。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最好的朋友和伙伴。”
朋友?伙伴?哼。。左饕高傲的目光下移,这才看清面前这个高度刚到自己胸前的小家伙儿。他半仰着头,披在脸颊两侧的毛茸茸头发下露出粉嫩细腻有如樱桃花瓣一样的小脸,眼尾微微吊起的大大眼睛里,写满了对自己的仰慕和憧憬。好!可!爱!
左饕当时就面无表情地慌乱了。心脏扑通扑通乱跳,一时间手脚都不知道放哪里好。这是多么白软、娇弱、稚嫩、珍贵、诱人,区别于五大三粗满脸横肉活该挨揍的教官们的美好存在啊!
许博温低头对白可说:“可可,叫哥哥。”
白可依言翘起嘴角,脸蛋上神奇地出现了两个不深不浅的酒窝,对左饕说“哥哥好”,又向他伸出手。马辉教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