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楼下传来一阵电视的配音,他把我从床上捞起来,两个人下楼一看,客厅里乌压压的一群人,屏息凝神的盯着包围圈中的电视,并没有扭过来看我们。
屏幕里是一个泪水婆娑的韩国女演员,眼圈红得跟真菌感染似的,用力紧握着男主角的手,“欧巴离开我的话,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啊!”
此情此景真的是很难让人有勇气直视。
我欲言又止的看着宫隽夜,感觉他内心一定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他一手捂住半张脸,长长地叹了口气,“……都说了不要在我家追剧,你们……”
话没说完,被坐在正中央抱了一盒抽纸的汉子挥手打断,“大结局啊,老大你忍心吗。”
“……”
“反正我们回家了要么是老婆孩子那点儿事儿,要么跟人泡妞飙车打桥牌,生活很乏味的,只想安安静静的追个电视剧。”一个男的转过头来看了看我,“哎,原来宫少这儿有客人啊,早说。”
这次他们总算意识到我的存在了,又是一群凶神恶煞训练有素地一个猛回头,齐刷刷看向我,我顿时觉得内心和宫隽夜一样受到了无差别攻击,赶紧低了低头算是打过招呼。
“我操,哥你还行不行了,这……过十八了没?”
“再过几天就十九了……”
我虚弱的声音登时就投石入水一样淹没在大家的热烈讨论中。
“怎么不行,就说明太行了这通杀范围下到十八上到八十……”
“滚你妈八十哈哈哈哈哈哈丫口味太重了我不敢听。”
“看完了看完了别耽误老大约会!有点儿眼色能死吗。”
宫隽夜恨铁不成钢地把他们一个个踹出门,“一天不修理你们都他妈要上房揭瓦了,前面给我留几个人,明天照常上班,典当行那边去看一下就行,主要是上午有两个单子帮我弄好了,具体的你们周哥会交代,给我搞砸了就去王府井门口直播自杀,血溅不出三米远只算工伤,听见了么?”
“好好。”最后关门的那个人临走前还探出脑袋,嘿嘿贼笑,“老板你套子够用吗?不然我去给你买……”
“待会儿送外卖的来了给我送过来,”他伸出一根手指划向外面,“然后滚。”
“说滚就滚。”
“……”
他把门关好了,憔悴地摸了摸那张帅脸,“什么玩意儿。”
我决定暂时不要说话。
怕一张嘴就得笑出声。
过了一会儿我才跟着他回了客厅:“你跟你……手下的人,关系真好啊。”
他走到吧台那边拿起半瓶不知什么名字的酒,“大家一起共事的兄弟,他们也待我不薄,没必要颐指气使的。”
“与其用畏惧换来忠诚,不如这种方式的羁绊来得稳固。”他就着瓶子喝了一口,伸手刮我的鼻子,“你长大就懂了。”
我悄悄地把手指顺着他的指缝嵌进去,嘴上还说着话,“你是不是还总觉得我是那个十岁小孩儿啊……”
“是啊宝宝。”他想了想,忽而问道,“你是不是该过生日了,这个月。”
“嗯,”我说,“其实我不知道自己真正是哪天生的,没特别隆重的过过,十八的时候也就那样。”
“别,”他眨眨眼,“赏个脸让我讨好你一下么。”
虽然不习惯收别人的东西,但我还是笑了,“好,听你的。”
我还没抬起头就被他抓住了下巴,他“嘶”地倒吸了一口气,整个人靠了上来,额头抵着我的,“……我是怎么回事儿。”
“你一笑我就想亲你。”
他身上酒气微甜,我毫无防备,门铃声猛地响起来,吓得我手忙脚乱去推他,“外卖。我去开门。”
——不管怎么说,十九岁和二十八岁,都是很危险的年纪啊。
第55章
门外站着那个我在白天见过的、眼尾有条疤的汉子。我不知该怎么称呼,只得笨拙地说了句,谢谢。
他摇摇头,粗犷的大手将打包好的正方形披萨盒递给我,连带着两盒安全套,上面一行“极致润滑”写得格外奔放。
他伸手对我比了个拇指,表情坚定,值得信任。
我差点儿没背过气去。
把那两盒并不想要的赠品放在了玄关外的立柜上,我回到客厅,宫隽夜在铺着地毯的沙发区等我,厨房亮着灯,他从冰箱里拿了结着白霜的汽水,一只手抓着易拉罐顶上那一圈,直接用手指撬开了摆在我面前。
我是真饿了,看着滋滋冒泡的汽水和铺了一层芝士海鲜的披萨,觉得食指大动。
对了,得给夏皆打个电话。
一下子想起这茬,我放下咬了一口的披萨去掏手机,看看时间,夏皆这会儿应该是刚下班。
电话拨通的时候她刚从店里出来,“喂,宝宝?”
“妈,”我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我跟你说一声,今天不回去了,在我朋友家住一晚。”
我讲话的空当里,宫隽夜动作很轻地没发出声音,把耳朵贴在我握着电话的手上,偷听了夏皆的回答。
“啊,行。”她说,“别给人家家里添麻烦啊,明天回来吗?”
“当然,明天下午我们班聚会,结束了我尽量早点回去。”我说,“你到家先把门锁好,早点儿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