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同时落座,游老爷子瞥了钟离那落座的姿势,说不上来什么心情,一点都没有孩子在长辈面前应有的拘谨和不安,随意的姿态让他觉得对方和他是同辈,而不是爷孙辈,这诡异的感觉游老爷子努力想要挥干净,他笑呵呵的对对面钟离说:“你拿黑子。”游老爷子并未把钟离的棋艺放在心里,只当做饭后消遣,他也是忽然想起来上次以知无意间告诉他,他们两个有下围棋,才想起来这茬。
“喔。”钟离自然满足他,交换了棋子后,钟离执起黑子,落下,第一步已经看出来,是个走中规中矩路线的孩子,游老爷子心情不错的落下白子。
钟离的棋子从第一颗开始就走的中规中矩,他甚至可以猜出来下一步这小子要走什么,这让他忍不住抬眼看了眼垂眸认真注意着棋盘的钟离,这个走法虽然稍缺灵性但也挑不出错来,但就是太平淡规矩,规矩的就像是故意这么下。但刚刚游老爷子看了看钟离后又觉得是自己大题小做,因为钟离眼神认真,并未有一丝的倦怠,想来就算如此中规中矩的路线,他也下的十分辛苦。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游老爷子赢。
钟离丢了棋子后也是在心里呼出一口气,毕竟让以知还游刃有余,但让游老爷子就必须要认真的让了……总之陪着爷孙俩下棋真累,不是心累,是手累。
“阿离啊,也不能光一个人打棋谱,没事多和以知练练。”游老爷子笑眯眯的吩咐道。
“好的。”钟离点点头,应承下。
相比休息室的平和,客厅里的众人就没那么轻松了,可谓是暗潮涌动,平静的气氛下众人各怀心事。
游老夫人扫过刚刚端来水果的萧落,萧落擦了擦手才坐到游沣的旁边,笑着对姨妈和游老夫人说:“水果很新鲜,妈和姨妈快点尝一尝,肯定很甜。”
作为长辈,游老夫人的姐姐笑呵呵的看着游嫣和阿诃道:“当妈的别总想着长辈,也要给小的想好,让嫣儿和阿诃也来拿,不然还以为我们两个倚老卖老。”萧落看着游嫣:“嫣儿要吃吗?”游嫣看着各色切好的水果,点点头:“想吃,不过嫣儿想奶奶和姨奶先吃,嫣儿再吃可以吗?”萧落笑容越发的温柔:“当然可以。”
游老夫人对于这个媳妇是不喜的,也从未遮掩过这份不喜。不仅仅是她更喜欢以知的母亲也不是因为喜欢以知而爱屋及乌厌他所厌,而是她成为儿子的媳妇的方法令她不耻,这是出于女人对女人在追求爱情的手段的一种不耻,以知的母亲车祸身亡,操办完以知母亲的葬礼后,这个女人就怀着两个月的身孕随儿子来到他们的面前,然后儿子说,他要和萧落结婚。
无异于一颗深水鱼雷丢到平静的湖中,众人皆被打个措手不及。
萧落在以知母亲生前就常常来游家玩,她两个和游沣都是大学同学,和以知的母亲形同姐妹,对以知更是嘘寒问暖,只是游老夫人怎么也不会想到她竟然连自己的朋友也算计。不论身份,只说同是女人,游老夫人一辈子行的端做得正,游家更是家风严谨,对于萧落的行为完全看不上眼,就算她的肚子里怀着儿子的孩子,她也态度强硬,不同意儿子要和萧落结婚。还说可以给她一笔钱,让她打掉孩子,并表明游家不会要她这样的儿媳妇。虽然如此,但她知道一个巴掌怕不响,但儿子总归是儿子,关起门来怎么打骂都成。
游沣领着萧落听到一向温婉的母亲如此强硬表现的十分诧异和不解。
“为什么?我们是真心相爱!”
愚不可及!
“你置阿瑾于何地?阿瑾尸骨未寒你就带着她最好的朋友跟我说你要和她结婚?!别的谁都可以,万不能是她。”游老夫人言辞激烈,完全无法接受,而后又指着萧落说了一句:“其心可诛!”游老夫人怒斥萧落,让萧落脸色一白。她挺直着脊背站在游沣的旁边,拉拉游沣的袖子,声音低低的说:“沣,算了吧,是我对不起阿瑾,怎么还能代替她留在你身边呢?”将通情达理体贴入微挥洒的淋漓尽致,一句话不卑不亢又让人不容小窥。
可她忘了,这件事,本身就可以让她永远在这个家抬不起头。
游沣转身握着萧落瘦削的肩膀,皱着眉说:“可是你现在怀着我的孩子!就算为了我们的孩子,我也要你留在我身边,是我让你嫁给我,并不是你非要嫁给我。”游沣旁若无人的话把一旁的游老夫人气得一个趔趄,指着游沣手说不出一句话。
虽然两人遭到了游老夫人的强烈反对,但还是在重压之下举行了婚礼,婚礼除了游沣的朋友萧落的朋友和家人外,颇为冷清,游家这边的亲戚竟无人过去,这多亏了以知的母亲在世时和游家的族人相处愉快,都对萧落这种背后插刀的事情十分不齿,当然,最重要的事游老妇人的态度给了他们一个风向标。
游家这样,反倒让游沣觉得委屈了萧落,想到是自己不顾她的感受,非要把这件事公之于众,便愧疚的无以复加。
自此,从萧落嫁给游沣,就单独住了出来,这栋从前她常常因为秋瑾的缘故光临的宅子再也不能随意进出,除了一些家族聚会和家庭日,连过年都是只吃个饭就迅速回到在湖山的别墅,萧落明白,能住在游家的宅子才算是得到认可,她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她为游家生儿育女,已经这么久了,还未有个好脸,想要回到这个地方还得使尽浑身解数得到丈夫的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