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春:“所以我今早刚跟徐老师打了个招呼,他说隔壁楼还有空办公室,这一年你可以先去那边。”
程言瞬间明白过来,自己早上错过的那封邮件是说什么了。
王永春拍拍他胳膊:“那边环境你也熟悉,算是好事?我保证一年后一定给你腾出办公室。”
程言微笑点头:“嗯,多谢王老师,这安排挺好的,劳您费心了。”
从系主任办公室出来,他甚至没按计划先去看看之后要用的实验设备,不知不觉就走出了生物楼。
面前就是那栋三层小楼,砖红外墙一如往昔,都没被时光洗褪颜色。左侧墙上有着大片的阴影,应该还是那些爬山虎,占着老地盘张牙舞爪了十年。
程言慢慢走上台阶,心头浮起了一点荒谬的宿命感。
过去这么多年里,徐墨文问过他好几次,想不想也跟着做精神病学方面的研究。是程言一意孤行,上大学时候就填了生物,申请时候也拒绝了徐墨文的推荐信,坚定地选了做神经生物的导师。
他不是不知道,徐墨文对他寄予厚望,真切地期盼他能做自己的学生。
为何不肯选这条路,程言说不大清楚,大概真像穆木说的那样,他就是个身有反骨的混小子吧。
通往小砖楼的阶梯很快就走完了,比回忆里的短了许多。
程言在门口站了会,直到有人从里面拉开门出来,那门往后剧烈震动了下,迅速弹回来,差点就当面扇到了他脸上。
“连门都十年没换,这穷酸样。”他及时按住了玻璃门,只觉得心里那点点还没来得及积攒起来的情绪都被那一下倏地拍散了。
精神健康中心底下两层都是诊疗室,负责接待过来咨询的病人,第三层是办公室。多数在中心出诊的教授也都兼着医学院或者心理系的职,常在楼里办公的并不多。难怪王永春想着把他往这踢。
一楼有个小客厅,沙发上坐着几个待诊的病人,神情是用过药之后常见的木然。正在和家属沟通的实习医生大约还是年轻学生,程言并不认识。
程言在楼梯门口站了会,发现自己还没办门禁卡,根本上不了楼。打算给穆木发邮件,又想起自己网关账号也还没开。
他突然很想回家。
很好,钥匙和行李也都不在身上。
幸好这时楼梯间有人出来,一见他就叫了声:“程言?”
程言如见救星,激动地迎上前:“范老师!”
范明帆是徐墨文的老同事,在精神健康中心待了有二十来年了,自然认得以前像徐墨文跟屁虫似的老在这里转来转去的程言。
“还真是你,我就说看看眼熟。”范明帆抬眼看了看程言,“出国五年模样还是变了不少。老徐不在,你这是回来看看同学吗?”
程言笑笑:“我毕业了,回来找了个教职。”
范明帆很是惊喜:“我就跟老徐说嘛,你看着是个好苗子,对科研这么感兴趣,早晚会回来这里的!”
考虑到来“这里”的平时都是什么人,这怎么听都不像好话。程言解释:“范老师,我在生物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