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言被自己的念头刺激得哆嗦了下,饶是他这样的无神论者,也被这半夜哭声吓得汗毛微竖心里发毛。
他深吸了口气,做好了看见任何东西的心理准备,往沙发那边走近。
客厅窗帘没全拉上,借着点稀稀拉拉透到地上的月光,勉强能视物。
有一团影子蜷在沙发下的地板上,那呜呜咽咽的声音正是从那影子嘴里传出来。
程言:“怎么又是你?!”
地上躺着的正是他室友,长手长脚缩成一团,怀里还死死搂着刚买给程言的靠垫。
见程言走近,李冬行头都没抬起来,反而在沙发脚下蜷得更紧了,就像拼了命地想把自己挤成个球。
程言本以为他还没醒,可仔细一瞧,那家伙双眼明明是睁着的,脸颊上还挂着两行泪水,连鼻子都哭红了,眼泪鼻涕都糊上了他怀里的靠垫。
“难道是梦游?”从没见过一个成年男人哭得这么伤心,程言都愣住了,弯腰碰了碰李冬行的肩膀,又有点不知该拿他怎么办。
没想到被他的手一碰,李冬行哭得更起劲了,边哭边小声说:“不要……不要赶我走……我很乖的,很乖很乖……”
程言颇有些尴尬,心想莫非是他刚刚话说太重,让李冬行担心成这样?他纠结半晌,还是道了个歉:“不好意思,我刚才有点失态。那些东西……对我还蛮重要的,十五年了都没人动过。不过你放心,我说了让你住在这,肯定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反悔。我哪有那么小心眼?”
李冬行抬起头,小心地看了他一眼:“真的?”
程言无奈地说:“当然是真的。”
李冬行伸出一只手:“拉钩。”
程言:“……啥?”
李冬行眨了眨眼,又露出了泫然欲泣的表情。
完了,可千万别再哭。程言心一横,也把小指伸出去,勾住了李冬行的手。
两个大男人大半夜在月光下玩拉钩游戏,要是穆木知道了,估计得把隐形眼镜笑到地上。
让他更崩溃的事还在后头,拉完了钩,李冬行还不满足,居然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把他扯得站立不稳,不得不也在地板上坐下。
李冬行总算不死死抱着那靠垫了。他找上了程言。
程言冷不防被人搂住了腰,想站也站不起来,只能老老实实坐在李冬行身边。
李冬行仍觉得不够,把脑袋靠过来,蹭了蹭他肩膀,带着哭音说:“我害怕。”
程言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都怎么回事,一个比他还高一点的成年男人在对他撒娇?
他一咬牙,僵硬地抬起没被搂住的那边胳膊,在肩上那颗脑袋上轻拍了拍:“别怕,真的不赶你走。”
李冬行瘪瘪嘴:“我怕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