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真呆还是假呆啊!”陈凯翔摇摇头:“打一棒子给个枣,这么简单的东西都反映不过来?他们首先要有绝对的暴力,让人知道他们不好欺负。其次才是可以用他们那套子仁爱。说起来就是打狠了让人怕了,突然对别人好了,别人自然就巴巴的觉得你很不错,自然就觉得你好了。这东西你去看看吧,真是屡试不爽。比如说前两天哪个电视剧演的,你大概没看。皇帝觉得某个大臣不爽了,想要整死他了,怎么办?就是找个很严重的罪名套上去,弄死他。然后呢?本来是个灭九族的大罪,但是法外开恩,让他留了子嗣,于是这个要死的人以及他的全家还要对皇帝感恩戴德的,旁人都说这个皇帝仁爱。仁爱个屁!也就是像你这样呆瓜才会觉得皇帝是个好人,还一个劲儿的在人屁股后面感恩戴德的。”
邵航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手心,手心里已经密密的布了一层汗。
“今天这事儿也是,如果不是他们看到我们比他们厉害,他们会这么干脆的就了事儿么?带那么多人过去不过是威慑他们一下。这就好像为什么我们要备这么多军队,这么先进的武器。就因为你有这些,说明你厉害,别人就怕你了不敢欺负你违背你了。以后稍微给几个枣儿,他们肯定屁颠屁颠的就成了马仔了。”
陈凯翔说了半天,口干舌燥的,才发现邵航突然变哑巴了,一句话都不说的站在那里。他有点儿奇怪。
“怎么了?傻了?”
“没事儿。”邵航摇了摇头,埋着头站了起来:“我去写作业了。”
说完就自顾自的走到自己的写字台跟前,开始看功课,陈凯翔被邵航这一下弄得莫名其妙,只能使劲儿眨了眨眼睛。
当天晚上,邵航失眠了。
投胎转世六年,邵航几乎已经忘记了前世的种种。虽然对现世的很多东西还是觉得十分的不适应,但是以前那些事情却越来越少的造访他的梦境了。但是今天,陈凯翔的话又让他想起来了前世的一些事。
在少年时的记忆里,他的家住在江南水乡,大伯是三司盐铁使,父亲虽不曾出仕,但也是享一方美名的文豪。他虽少时淘气,但是也不曾负了家学美名,也算得上是少年成名——十四那年,因为跟父亲赌气参加了解试,结果一考中了举人。次年省试因为皇上薨了而取消,再之后家中就生了那件大变故。
现在想想,当时给父亲的罪名也算得上是欲加之罪了。当年父亲跟着大伯一并支持的是礼亲王,并着很是写了几篇称赞礼亲王功德的文章。谁曾想贤王登基,新皇自然是恨透了礼亲王的党羽,连带着父亲那几篇文章也被检出来几个词句的,就是大不敬,被定了重罪。
当皇帝留了他这一脉香火,还觉得感恩戴德的。今天再想想看,可不是打一棒子给一颗枣么!真是白活了这么些年,连陈凯翔这么个十几岁的小孩儿都能看懂的事情他却死脑经的从来没想过。
难怪父亲不叫我出仕,不许我参加科考。
邵航在黑暗中紧紧的握住了拳头。
邵航就这么低落了将近一个月,连劭江那种没心没肺的人都感觉出来他的不对头了。陈凯翔更是觉得浑身别扭。真要说起来吧,每个人都有那么点儿别扭的小性子,比如说陈凯翔——以前听邵航每天跟他一遍遍的君子如何如何的唠叨,恨不能把邵航的那张嘴撕了或者狠狠的敲一敲那颗榆木脑袋。可是现在,邵航一安静下来了,陈凯翔比谁都觉得不自在,他简直就差拉着邵航去看心理医生了。
所以等邵航终于从低落期恢复回来的时候,很惊讶的发现周围一堆人莫名其妙的都在围着他转。比如——上次那个高个子的男生中午跑学校外面买冰糕会给他带一个,比如说自家总让人恨得要死的哥哥居然会在吃水果的时候把他叫上而不是趁他没来把他的那一份吃掉,再比如说某位总让他想磨牙的陈凯翔同学已经很久没让他背那些烦人的英文了……
“邵航在么?”那个“高个子”胡邢又来了,站在教室门口扯着嗓子吼:“你是要火炬还是绿色心情?”
邵航感到全班的视线都火辣辣的集中了过来,邵航只能硬着头皮往教室门口走。
“胡邢哥哥,现在已经入秋这么久了,总害凉的东西对身体不好,容易生病。”邵航解释着:“现在也许体现不出来,但是伤到脾胃的话以后也不好……”
“嗨!哪里那么精贵啊!”胡邢说道:“我三九天还吃冰糕呢,从来不生病!别跟我客气,这个火炬给你了,快化了赶快吃!我这里的还等着拿上去给他们呢。”
邵航无语,只能举着特大的火炬回教室,依然顶着一片火辣辣的眼神。
邵航就在这种诡异的生活环境下,生活了好几个星期,过的真的是要真么诡异怎么诡异。直到下第一场雪的时候,陈凯翔某天很得瑟的对邵航说:“喂,我就说跟我混能吃香的喝辣的,好处大大的,体会到了吧?小笨蛋!别那么假正经的,假正经以为的就是受欺负,哪有我这样活的开心,对吧?”
邵航囧然,默默送回去八个字: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过完冬以后,第二个学期马上开始了。
北方的春天是极短的,仿佛厚厚的棉衣刚脱下来,温度已经飙的老高。也就是在这种不像春天的温度里,邵航他们这一届第一批少先队员终于要进行佩戴红领巾的仪式了。多亏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