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见过三公子,见过三少夫人。”东盛打辑。
贺轻舟此刻已是一派温和,彬彬有礼道:“东盛怎么来的如此快?”
“小的正巧在府里跑腿,听闻三公子传唤,赶紧跑了过来。”东盛将手里的动作递给一旁侍立的书砚:“这是庄里的菜,不值钱,刚摘的,图个新鲜。”
贺轻舟让书砚近前,拿了菜仔细瞧。莫沾衣也跟着瞅,压低声音跟贺轻舟打商量:“这菜长得真水灵,午饭吃它好不好?”
贺轻舟和离得近的书砚皆嘴角抽搐。贺轻舟道:“它没你长得水灵,晚上我吃你吧。”莫沾衣暗中使劲踩了贺轻舟一脚。
“少夫人对你送来的菜喜欢的紧呢。”
东盛欣喜道:“能入少夫人的眼,是菜农们的福气。回头小的再差人多送些来。”
“诶,不必。”贺轻舟摆手:“这些菜都是菜农们的活命钱,少夫人要吃,回头差人去买便可,何必非得让菜农们心疼。”
东盛欲言又止。
贺轻舟就等他说话呢,见他不说,便主动引导:“如今菜价多少?你可能不知,如今我妻子管着府里头食材采购,他从未打理过这些,我也是对此不知情。今天请你来,就是想让你给透个价,回头别人让坑了他。”
“如今菜价贱的很。”东盛抿抿唇,下定决心言道:“小的听说了,如今是三少夫人管着厨房这一块,多劳者是能者,三公子好福气。”
“菜价不高?”贺轻舟继续引诱。
东盛深吸一口气:“如今许多地区糟了灾,庄子里头的菜都卖不出去。”顿了顿,惨淡笑道:“菜农只有菜,换不来钱,就没有粮食吃。如今,比那些难民也好不到哪去?”他这次入府来,就是想求一求东家们能给菜农们指个活路。
“他们为什么只种菜不种粮食?”莫沾衣惊讶。
东盛解释道:“三少夫人有所不知,这是贺老爷子定下的规矩,哪块土地适合种菜,哪块适合种粮食,皆分配好了,让佃户们专心耕作。”
“所以说,贺家还有种粮食的人,对吧?那为何,你们不拿菜同他们交换?”莫沾衣不明白,贺府有种粮食,怎么就能教人饿着。
东盛道:“贺家种粮食的田地多数都遭了灾,如今别说指望他们救济菜农,他们也是自顾不暇。剩下几家情况稍好些田庄,老爷子也有规矩限制着,他们不能帮,只能卖,菜农根本买不起,求三公子救一救菜农吧。”东盛拜倒在地。
于是,贺轻舟做出一副君子模样,假惺惺叹道:“我一向只跟在三叔身后,到各庄上探视,许多事并不插手。”见东盛一脸焦急,贺轻舟才继续说道:“菜农的情况我不甚清楚,但他们既是为我贺家做工,说什么也不能任由他们挨饿。东盛,快起来。”
“三公子仁心,请三公子快想个法子救救他们。”东盛痛心道:“今年齐家和武家的庄子,种菜比往年扩大不少,以至于咱们家的菜在周围地区卖不动,杭州城里也不缺菜,再远些,就是灾区,再远,菜农们没有能力运出去啊。”
贺轻舟道:“就是贺府出了人帮忙运出去,恐怕到时菜也保不住会烂掉。”
莫沾衣听二人说话云里雾里,好生无趣,遂不耐烦插话道:“既然自家的菜卖不出去,为什么不自己吃。府里头不是还要去外头买菜吃么,为何便宜外人?”
这句话正中贺轻舟的小心思。贺轻舟当下恨不得抱着莫沾衣在书桌上运动一番。
“老爷子在世时,有规矩,不许贺府人买自己庄里的食材。为的是怕贺府的下人仗势欺压佃户,强行压低价钱收购。”东盛也知道三少夫人的提议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不过,他只是个下人,无权否定贺老爷子立下的规矩。
贺轻舟装模作样,良久都不开口。等东盛出了满身的汗,又一次主动跪下来求他救一救菜农。他才装作无可奈何般言道:“我夫人说的确实是个良方。你容我想一想。唉,罢了,到底规矩不比人命重要。”
“多谢三公子,多谢三少夫人。”东盛已经痛哭流涕:“三公子、三少夫人心地善良,肯为菜农们出头。以后若有用到我东盛的地方,尽管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