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墓园彻底变得了无人烟时,余小双才收回目光。她的跟前立着两个墓碑,墓碑上照片的脸已经被她遗忘了二十年。上面积了很厚的灰,手指一触,便会飞扬缭绕。
许云威,姚霜。
余小双翻开自己的衣袖,衣袖上绣的针线字虽然不如记忆中的那么精致秀丽,也总算差强人意。
姚霜的绣工极好,自余小双出生后,她便有个习惯——在余小双的每一件衣服的领口绣上名字,兴致好时还会绣上各式各样漂亮的花鸟虫蝶。那时候的余小双还不叫余小双,而叫许云霜,许云霜的衣服素来是整个幼儿园里最有特色的。
后来……余妈妈为了延续这份心意和感情,便学着在余小双的领口上绣东西,可惜总是画虎不成反类犬,最后连余小双都忍无可忍地嫌弃起来,余妈妈只好骗她说不绣了,然后默默地把位置设在了隐蔽的袖口。
“被遗忘的人,太孤独了……对不起,让你们孤独了那么长时间,从今以后不会了。”
余小双再次眺向林逍南离开的方向,想了片刻,朝那个新落的墓碑走去。
新墓,是个叫谭真真的女孩,碑上的灰色头像青春洋溢,看样子才二十多岁。这样年轻就死了,真是好可惜。刚刚那么多人来祭奠,还有不少孩子,想必是个深得崇敬的师者。
林逍南在这儿站了好久,她……是他的朋友吗?
余小双一低头,便看见了那枚戒指,戒指镶了一层细细的银衣,但早被岁月腐蚀得坑坑洼洼,只剩了污浊而灰暗的铜色。
戒指看起来很廉价,但样式居然与她手上的那枚所谓的婚戒一模一样……
她抬手看了看,眼珠微转,脑筋里某个混乱的结似乎猛然解了,只瞬间,思绪便七零八落一片狼藉。
她不是林逍南朋友?他……有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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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小双从海桥墓园出来后天已经快黑了,她觉得憋闷得很,上了公车后随便找了个站下,路过超市时,脑一热便入手了几罐啤酒,在河边公园的长椅上独自对月喝光了酒,心情才舒畅了些。坐着吹了一会儿晚风后,她的酒劲儿就慢慢上来了,肚子还越来越饿,看到路边摊有卖麻辣烧烤,从包里掏钱时她才感觉到手机震动。
“喂?”
“余小双你滚哪儿去了?从早上消失到现在,打你电话也不接,你是不是有病?!”
“嘿,小飞啊。”余小双捂着耳朵,四处看了眼,“我好像……迷路了,这儿是哪儿来着?”
“你喝酒了?”
余小双点头。
“说啊!”
余小双喝酒壮了胆,声音也大了好几分贝,“我不是点头了嘛!看不见啊!”
余小飞:“……”
给余小飞大致报了附近的建筑后,余小双又坐回了长椅,挂断之后手机屏幕上自动跳出了几个弹屏。(百度搜索更新最快最稳定)她仔细分辨了下,提示有十六条短信,三十七个未接,小部分是余小飞,大部分是林同志。
她下意识要回电,思绪顿了顷刻后,她利索地锁了屏把手机扔回了包里。
就不给他回!让他着急去吧!混蛋……
半个小时后,余小飞接到了余小双,扶着醉醺醺的余小双路经百丽广场时,百丽广场的大型显示屏上正在播外交新闻,讲的正是新上任的外交部长第一次独自出访泰国的事件,镜头亦步亦趋地跟着林逍南走,总是给他的脸上特写,看架势,摄像师简直恨不得把机子往他脸上贴。
余小双一看见林逍南的脸就有点发愣,站在原地不愿动,余小飞无可奈何地在她的眼前晃手。
“看什么看,走了!”
“那个新上任的外交部长长得好好看,好年轻。”
余小飞蛋那个疼,“那是你丈夫==。”
余小双惊,眼睛虽然一亮,却因为醉意仍有些雾蒙蒙的,“真的?”她仔细辨认了下,“不像呀……”
“怎么不像了?”
“林同志的眼神,比这个帅部长流氓多了,一副总想占我便宜的样子……很讨厌。”
余小飞默。
其实余小双不知道,男人对于占有过的女人,基本都是这种油腻腻的眼神,用她的话来说……就是流氓。
他们打了的,到公寓楼下时已是晚上九点多了,余小飞扶着脚步虚浮的余小双,没走几步便看见了林逍南的车。余小双见余小飞不走了,便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随后也看见了他,神智刹那间清醒了一些。
林逍南的手臂随意地攀在车窗边,食指和中指间一点火红,在昏暗的灯光笼罩下,缕缕烟气袅娜得如江南的尘雾,仿佛一瞬间,画面在眼越离越遥远。
林逍南从车的后视镜里看见了她们,她的手臂挂在余小飞身上,脸上尽是疲倦,难得一见的一身黑色让她几乎隐在了夜幕里。他有些担心,掐灭了烟头下了车,走过去将余小双接了过来。
他问余小飞,“她怎么了?”
“不知道,还喝了酒呢。”余小飞白余小双一眼,“能耐得很啊,大半夜自己一个人在河边借酒消愁,也不怕不小心掉下去然后咱们来世再见。”
林逍南蹙眉,握着余小双的手不自觉地收了收。余小双立马嘟哝了声疼,然后想挣开他,但使不上力气,只好道:“林同志,我很累,我想上楼了。”
他有些恼,却不好发作,只沉了声对余小飞说:“我照顾她就成,辛苦你了。”
余小飞有些为难,但林逍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