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来的目标,这么多年来的计划,眼看着成功就在眼前了,只要这个孩子再向前一步。
一瞬之间黑道教父残虐而凶暴的血液翻滚了起来,兴奋的细胞盘踞了整个大脑,嗜血的天性压下了那些类似于亲昵暧昧的温情,强烈的快感冲击着,在体内因无处发泄而横冲直撞,最后它们和着血液汇聚到了视网膜前,甚至使得他的眼珠都染上了嗜血的颜色,在不算明亮的光线中简直有如血红色一般。
但是这个时候一直低头不语的纪沫忽然抬起了头,轻声道:“沐棉为了不让这可悲的血咒延续下去自行斩断了血脉,这是对的,如果当时我知道,或许我不会支持他,但是我也找不到理由反对。”
说完这句话之后,这个不善言辞的孩子习惯性的沉默了,片刻之后,他对着纪阡的方向,极
快也极浅的笑了一下。
“爸爸,我一直以为你是很残暴,很不近人情的人,但是我现在才发现,从开始到现在,你带给我的都是极好的,纪沫在这十几年里没有品尝过父爱的滋味,是您给了我这种感觉,我很高兴,谢谢您,爸爸。”
虽然这个笑容维持的时间很短,纪沫说完话没有多久就从他脸上消失了,似乎他还没有习惯这样微笑,这使得这个笑显得有些刻板,生硬,但这并不影响它的美丽,这抹笑让纪沫的五官都显得柔和了起来,从唇畔到眼角,像一朵次第绽开的,璨然的花。
即使灵魂被提炼,这具身体也不会消散的吧,即使抽离了三魂七魄,只要把聚魂之后的灵魂合成品送进这副身体,效果还是一样的,他还是可以这样笑,这样叫他爸爸,一切就像——就像他生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没什么,乖孩子。”纪阡淡淡的道,走上前去,有意无意的碰到他手腕上的那串珠串,“|这串舍利是你母亲留给你的吧,来,递给我让我好好看看。”
纪沫不疑有他,顺从的摘下舍利,向前又走了几步,见纪阡仍停留在原地没有动作,疑惑的停下脚步问:“怎么了?”
那是怎样的一串珠子,龙宫舍利,集天地灵气汇成的玉髓玉根,护灵固魂,饱满莹然的在他掌心里,每一颗都仿佛凝聚着青年人蓬勃的生命力。
没有了这舍利,八字轻至此的纪沫在阴气极重的斗里根本撑不了多少时间,只要将他成功的困死在里面,再收纳他留下的怨气极三魂七魄,他就算是彻底的成功了。
纪阡拿着舍利,神色不明,片刻之后,他伸手启动了这斗里的机关。
纪沫一个人站在距离继父五六步远的地方,那大约是一个耳室,但是和纪沫倒过的那几种都不太像,四周空空荡荡,还显得极为狭小,简直处处都透着古怪,他自小有轻微的幽闭空间恐惧症,一到这样窄小阴暗的地方就觉得胸口发闷喘不过气来,回头去看那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被自己当成依靠的男人,却听见耳边“轰”的一声巨响,一道石壁从上方降落至纪沫身后的空地,硬生生将两人拦截了开来。
几乎是电光火石,那一瞬发生的变故让纪沫的手心都因惊吓而冰凉了起来,他能感觉到身体四处的血液都凝固了,大脑疼得仿佛要炸开,石墙落地前的最后几秒,他看到纪阡正冷静的看着他,那眼里的阴霾,那眼里的狠厉,长期居于军火黑道权顶端,沉淀在故学历的凶残乖戾有如嗜血的野兽般,几乎将纪沫骇得肝胆俱裂!
但是他还没反应过来,石墙已经轰然落地,在地面上发出一阵巨响,灰尘被扬到半空中,将这孩子的眼睛迷得生疼,纪沫呆呆的立在那里,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纪阡最后看他的那一眼实在过于凌厉,似乎是在评估一具没有生命的死物,底下却隐着几乎要将他抽筋剔骨生剡一般的狠厉,他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跌跌撞撞的走到石墙边,试探性的唤了几声“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