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奇怪,明明之前对他的观感是印象深刻的狼狈样子,但他却花几分锺轻易扭转了。或许是那种安静的气质令人舒心吧,我暗自想,毕竟夏日真是太过燥热了。我拿出准备好的工作笔记,空木却叫来了服务生点餐。
“凌先生吃过晚餐了吗?”他问。
我有些挫败,我可是抱著认真工作的心态准备开始呢。但我也只能表示:“我吃过了,你还没吃晚餐麽?”咖啡馆的时锺显示是晚上十点了。
空木皱著眉,似乎很难抉择地点了一个焗饭,这才回答我:“嗯,今天稍微迟了点,一结束我就赶过来了。”
我有些了然地点点头,毕竟那也是他的另一份工作。
空木喝光了杯中的柠檬水,似乎又重新振作了起来:“我们先开始吧,节约时间,我也不想让您加班太久。”
我有些无奈:“空木老师,我们年纪差不多,你就别对我用敬称了,怪别扭的。”
空木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不起,我总是不自觉就……之前也被说过太有礼貌的样子会造成别人的困扰。”
他这麽说我反倒尴尬起来,一时间有些安静,周围只有店里的音乐声。
“你还是叫我林森吧,”空木打了个圆场,“别喊我老师什麽的,我们扯平好麽?”
我连忙表示同意,拿起工作笔记:“老师你这次作品的故事风格和之前完全不同,是准备转型吗?”我觉得还是直接开门见山比较好。
空木一下子笑了出来:“都说别叫我老师了。”继而他又茫然道:“唉,故事风格转变什麽的,我之前有特定的故事风格吗?”
我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愣了一下才说了自己的看法:“老师之前的作品都比较偏治愈向,我觉得都是看起来让人感到愉悦的故事,传播著爱的感觉。”
“你太夸张了,”空木摆摆手,“大概要让你失望了,其实我是想到什麽就画什麽而已。而且,难道《眼中人》就不是在传播爱了吗?”
这时他点的焗饭上来了,意外的是他还给我点了一杯啤酒。我哭笑不得地拿著那杯酒,看来空木并没有把这次会面当做严肃的商谈吗?明明副编和前辈都觉得他是个认真的漫画家啊。
我虽然心里有些不满,还是清了清嗓子道:“不论怎麽看都是个悲剧性的故事吧,明明是相爱著,却在其中一人离世後多年才发现。如果不是突然遇到同学,弟弟或许永远不会发现吧。而且退一步来说,就算哥哥没有过世,并且也成功告白了,以他们的身份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不知为何,我一股脑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真是糟糕的冲动。
空木停下了勺子,有些意外地看著我:“看来你考虑了很多,而且想法也很现实。”
“很现实?”我对这个奇怪的说法感到疑惑。
空木认真道:“之前的编辑只会说怎样才显得更浪漫一些,怎样才更狗血一些,怎样才够戏剧性。但是只有你,说了现实的话。”
“诶?”我看著他认真的样子,竟然又有些紧张了起来。
空木放下勺子,露出了另一幅面孔。不是我之前偶然见到的狼狈青年,不是工作归来的疲惫助手,也不是有些不靠谱的漫画家。这大概才是认真的空木老师吧,他直视著我:“凌先生觉得漫画是构筑一个与现实不同的异想世界比较好,还是直接地反映现实比较好呢?”
“您这是什麽意思?”我的敬称也跑了出来。
“其实恋爱漫画的剧情有时不论多麽不符合逻辑,都没有人会太在意吧,故事浪漫有趣就好了,”空木说道,“而你却在哥哥没有过世的背景下直白考虑了那麽现实的身份问题,甚至把它提出来。如果是之前的编辑大概只会感慨如果哥哥没有去世,两人就可以在一起了吧。”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麽好。
“你之前并不怎麽看这个题材的漫画吧?”空木一针见血。
我几乎不敢点头,像我这样资历浅薄的编辑会被嫌弃吧,我无奈地想。
空木微笑著伸出手:“凌先生,合作愉快。”
这是……要和我握手?我被动地伸出了手,对面那个青年的手指竟然在夏天还是凉的,掌心微湿。
空木高兴地说:“您能从不一样的角度来看待我的故事吧?我真的很期待您的想法呢,请尽情地告诉我吧!”
我已经完全被牵著走了,再次把注意力放到工作笔记上。但是在我问出下一个问题之前,空木哀叹了起来:“啊,饭凉掉了!怎麽办!”
我无奈地看著立刻一脸悲痛重新翻开菜单的空木,更加不明白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了。
应著空木的要求,我谈了谈自己对《眼中人》的分析。
在毫无血缘的再婚家庭兄长过世三年後,遇到与兄长的样貌有七分相似的同学,确实是个有点吸引的开头。偶然结识的同学是兄长从小分别的亲生弟弟,也是狗血桥段。之後由此引发的回忆和疑惑,不断地追问自己才明白的感情,是感情饱满的路线。
兄长意外过世那天早上提起过要说的话,还有辗转几番迟到三年的生日礼物与告白,也算是跌宕起伏的剧情了。有些禁忌但却纯洁的感情,再也无法倾诉的倾慕,悲情`色彩的情感确实更能震撼读者的内心。加上空木成熟的分镜、推敲过的台词与他美好的画风,从各种要素理智地分析起来,《眼中人》确实是一篇成熟的作品。
“所以您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