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寂霖恍然回过神来,双手合十,“闾丘施主有何困惑?”
闾丘鸣注视着他淡漠的眼睛,道:“佛家有云:众生平等。是也不是?”
“是。”
“那为何,本尊不在这众生之列?”虽说他问得很平淡,可贺寂霖深知闾丘鸣心中还是有不甘与怨忿的。
贺寂霖直视他的眼睛,道:“闾丘施主有所不知,此平等非彼平等。”
“哦?”
贺寂霖看向远处,飘渺的云烟遮住了他的视线,“龟长寿千年,可蜉蝣却不过一瞬,闾丘施主可凭修行日后得以飞升,然芸芸众生中又有几人能做到?生命的长短在这一世本就不平等,施主又何必纠结于其他?”
“那既然都不平等,为何你们还要口口声声说平等?”闾丘鸣依然不解。
贺寂霖道:“我佛所言之平等,非一世,乃千万世。施主此生为人,得以修魔,可前世、后世或许是另外一番光景。”
闾丘鸣冷笑一声,“果然是满嘴胡言!本尊若是此世得以飞升成仙,不死不灭,还哪来的后世?”
贺寂霖:……呵呵,这主角智商在线,不好忽悠啊!
“闾丘施主,凡事皆有因果,日后飞升成仙,施主又岂知此时的不幸正是为了飞升而存在的呢?”
闾丘鸣一噎,这些和尚果然能说会道!他不悦地看了贺寂霖一眼,继而转过身去,两人一路无言。
离银光秘境最近的莫属汀州城了。
各宗门弟子从四面八方赶至汀州城,一时间,汀州城热闹非凡,可人一多,是非便也多了。
闾丘鸣身为魔主,本身又是魔婴后期,实力自然不可小觑,他刚至汀州城,便有魔仆为他打点好了一切,魔宫众人直接包下了一整座楼。
真是财大气粗地招人嫉恨!
贺寂霖这样想着,纷争便起了。
“不是还有空房么?为何不做生意?”一看那服饰,便知是流剑宗。
“各位仙师真是对不住!小店已经被人包了,实在不能做你们生意啊,你们可否去往别处找找?”掌柜满脸歉意解释道。
流剑宗的几名年轻弟子俱气愤不已,稍微年长的制止了他们,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再去寻找另家。”出门在外,还是少沾惹是非为好。
“很好看?”耳边传来声音,贺寂霖只觉得耳根一热,他偏离一步,回首道:“人间百态,自然精彩。”
“嗤!”闾丘鸣身边一高大男子不屑地笑了一声。
其他人也都附和笑了。
贺寂霖才不会跟他们计较,喂喂,那几个笑得最大声的,你们过几天就要死了知不知道?
虽说知道别人命运,但贺寂霖却认为,这些人还死不得,这些人要是死了,恐怕闾丘鸣黑化会更严重吧?
闾丘鸣并未阻止属下的取笑,他只看着贺寂霖。
纵使被敌人包围嘲讽,他依然面色如常,连眼神也不变,难道这人真的没有在意之事?
闾丘鸣很想看看这个和尚堕落凡尘的时候,该是何等模样?
“佛子,如佛宗也派人来了,你不去见见?”闾丘鸣问道。
贺寂霖眉眼依然淡漠出尘,“缘至便可见到。闾丘施主,各位施主,贫僧该去修行,便先走一步了。”言罢,他转身回房。
“尊上,您为何要将他带来?”
闾丘鸣冷笑,“本尊自有用处。你们到了秘境定要多加小心,那些所谓的正道说不定得做些歪门邪道的事情来。”
夜色幽宁。
闾丘鸣盘膝而坐,修习魔功,他在魔婴后期已经停滞好一段时间了,若是能在进入秘境前冲到出窍期,与那些正派便更有一战之力了。
至半夜时分,他体内的魔气忽然暴动,横冲直撞,闾丘鸣竭力想要压制,却还是没能成功,他正欲破釜沉舟,倏地,一丝清凉之气从他胸口一直传至灵台之处,只见那些原本躁动的魔气竟然缓缓地平息下来,他松了一口气,自嘲一笑:自己还是太急躁了。
收功后,他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枚仙鹤木雕,精美可爱,凑近些还能嗅到丝丝檀木清香,想起那人身上染上的淡淡檀香味,闾丘鸣唇角微微勾起,也不知为何,心情忽然好上了几分。
这和尚为人虽古板,可这木雕却如此灵动,还真是有意思。
把玩了一会儿仙鹤,他又将之放回怀中,卧下入睡,只觉得鼻息间隐有淡香浮动,令人心旷神怡。
翌日。
贺寂霖早起正在修炼,门外却有敲门声。
他起身开门,见到是闾丘鸣身边的下属,问:“施主有何要事?”
那人瞅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尊上找你有事,令我前来通知一声,跟我走吧。”
贺寂霖心中诧异,却还是道:“劳烦施主了。”
那人转过身,目光诡异,道:“不劳烦不劳烦,跟我走就行了!”
贺寂霖不傻,而且面前之人严格来说还是敌人,心中觉得有诈,道:“闾丘施主的住处不是在这个方向吧?”
那人哼笑一声,“尊上在哪,是你清楚还是我清楚啊?”
贺寂霖更加断定此人有异,但他还是不动声色地跟着对方,同时警惕周围动静。
“秃驴,你还真是好骗哪!”那人忽然转身袭向他!
贺寂霖只能腾空而起,因为他的四面都被人包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