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白衬衫,背影单薄的少年,正慵懒地靠着树,独自沉浮在茫茫黑雾中,显得格外凄凉。
他一动不动,似是睡着了。一切,安静得像是一幅画。
“萤火虫”们纷纷飞到他肩上,亲切地舞了好几圈,然后,它们的微弱光芒渐隐在黑雾之中,似是消失了。
我看着那少年的背影,呆住。
心脏,突然如脱缰野马一般猛烈地跳动,仿佛就要冲出喉咙。内心,顿时一片汹涌澎湃,就如海啸到来一般。
心中莫名其妙地升起一丝复杂的感情。有悲伤,有喜悦,有遗憾,有悔恨。无数情绪交织在一起,成为一张大网,束缚住我的心,让我窒息。
我这是怎么了?明明不认识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大脑像是死机了,一片空白,仿佛受到了巨大的震撼。
一副画面,突然浮现在我的脑海——曾几何时,也是一个有着雪蓝色头发的少年,孤单地靠着一棵树,隐没在黑雾之中。他的身形渐渐变淡、变淡,最后化作泡沫,消失不见……我急忙伸出手去,却再也抓不到他的背影。
突然,有一种极度的悲戚涨满我的心间。
两行清泪,从我的眼眶滑下,滴落,消失在黑雾之中。
我念叨着,一切真是莫名其妙。却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波涛,一直呆站着,小心翼翼地盯着那个背影,像是守护者一场梦般,仿佛一不留神他就会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似乎发觉了什么,缓缓回过头来。
他的皮肤很白,却不是零度那种玉一般的白润,而是一种毫无血色的苍白,犹如纸一般脆弱,仿佛轻轻一捅就会破;他有一双迷人的桃花眼,清澈如水晶,平静如湖面,深邃如大海,明亮如星辰,然而,眸光的表面却像是结了一层薄冰,带着淡淡的疏离和忧郁,却也更显得如梦似幻;他的下巴很尖,却并不像是零度那种像刀刻出来的、凌厉的尖,而是一种流线型的、自然而然的尖。
微风久久不停,少年的雪蓝色的发丝、单薄的衣摆、甚至浓密的睫羽,都跟随着风的节奏微微颤动着。
他静静地看着我,眼底流光,唇瓣微张。
那个时候,我的感受只能用两个字形容,那就是——窒息。
一股深切的思念从我的心底流出,如瀑布一般倾泻下来。
“繁星……哥哥……”我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梦。我张开唇瓣,轻轻地吐出那个从心底溢出的名字。
他微微一愣,嘴角轻轻上扬,双眼弯成了好看的月牙,透出一股邪气:“小火,你还记得我。”
什么……?
突然,许许多多纷乱的感情一股脑地涌进脑海。我皱了皱眉,有些痛苦地闭上眼,努力思索,他是谁?为什么我会知道他的名字?为什么看到他,我的心情就会变得那么乱?
冷汗一滴滴从额际滑下,我却良久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因为只要一想到“繁星”这个名字,原本清宁的脑海就会像刮起狂暴的龙卷风一般,将所有理智都卷走。
好难受。
“你是谁?”我定了定神,等到心海缓缓平静下来,才开口问。
他叹了口气:“还是忘记了吗?”
我茫然地看着他。
忘记什么?我的记忆明明很完整——名为烈火,出生在神隐村,有一个妹妹烈酒,从小就和她一起调皮捣蛋,搞得村子鸡犬不宁,然后在血猎考试那天被袭击,又被零度救下,接着来到了血界,得知神隐族被灭,立志报仇。
虽然我不能保证十六年的每分每秒都记得清清楚楚,但绝对可以拍着胸脯说“没有忘记过重要的人和事”。
“那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他眼一眯,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顿时变成了妖孽的狐狸眼:“我是你的……哥哥,繁星。”
“哥哥?我明明只有个妹妹啊。”我愣住。突然记起,之前我不由自主地叫了他一句“繁星哥哥”,心下越发觉得奇怪。难道爸或者妈搞过外遇,还留了个种?呸呸呸,不可能,我怎么会有这么肮脏的想法。
他无辜地看着我:“可我就是你的哥哥啊。”
“不可能,你姓繁又不姓烈。”
他依旧无辜:“可我就是你的哥哥啊。”
……我无力地偏过头去,突然感觉繁星在某些方面和零度极其相似。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有理由
繁星如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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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走了,小火。”他站起身来,从袖子里抽出一串项链,小心翼翼地放到我手心:“这是传音石,我们以后就用这个联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