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过大夫,付了诊金,出了医馆,我顺路买了三个大馅儿肉包。这一次我吃一个,给狼崽子留了两个。
回到马车,狼崽子将肉包包了纸抱在怀里取暖,却不吃。车夫拿了我的钱,买了棉被棉衣还有肉干,干粮,木柴,和水回来,问我马车是要继续行,还是要搁在这小镇。
既然狼崽子醒了,自然他做主,年纪虽小,他依旧是我的主子,我看向他,不禁问道。
“你说咱们往哪儿行才好。”
“去京城罢。”
狼崽子对车夫道。
马车开了起来,不一会就驶出了小镇。
我将棉被扑了一床在车上,让他靠着枕头坐下,又给他围了一张棉被,生怕他刚发过高烧,再着了风寒,哪知道他穿的裘皮十分保暖,我这般大捂特捂,反倒热得他出了一头汗。
“怎么不吃包子。”从昨夜到现在,狼崽子还什么都没吃过。
狼崽子道,“哥哥,我怕粗茶淡饭,我以后吃不惯。不如先饿着,父王说过,人饿极了,吃什么都香。等我吃香了这顿,以后就吃什么都香了。”
我一激动,就钻进他的被窝,将他抱在怀里。“你这一声哥哥,白露受不起啊。”
“受得起。”狼崽子回抱住我,“我轩辕绮往后只有哥哥……这一个亲人了。”
这话说得我一震,看向他,果真听他尾音儿一颤,竟扑进我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这一哭就是半个时辰,连车夫都停下车进来询问。我一直拍着狼崽子的肩,见他终于哭出来,心里反而踏实许多。
只是他虽然聪明,依旧还是孩子,见他哭得伤心,我不敢询问,心里也忐忑不安。他叫车夫往京里开,这般尾随着囚车进京,分明是去送死。
哭过之后,车夫将马车停在路边,在林子边儿上扫出一块地,支了柴火,就揣了干粮回去看车,我给狼崽子烧了水,让他喝热水,就着热水,狼崽子狼吞虎咽地吃光了两个肉包子,果然直叫香甜。
轻声避开车夫,兔崽子拨弄着木柴,“听说皇族被诛,尸骨要火化成灰,撒到京城郊外的坟场,等到那日,哥哥就替我……给父王收了灰去罢……”
我以为他又要哭,哪知他却说得心平气和,眼眸中甚至毫无悲恸之意。我不禁打了个寒战,竞猜不透一个十岁孩子的心思了。
就这么绕着偏路跟着囚车走走停停,到达京城之时,轩辕王府一干犯人已经问斩两日,我打发了车夫,给狼崽子寻了间洁净雅致的客栈住下,便嘱托他不要出来,自己一个人,连夜去了郊外坟场。
偏了那夜是新月,坟场一片漆黑,绿莹莹的鬼火忽闪忽现。想到那片空地上新撒的骨灰就是狼崽子的亲爹,我也不感到害怕,挑拣着拾起大片的骨渣,就往布袋里装。
刚捡了两片,就感到后颈一凉。
我下意识抬手摸去,这一碰,竟叫我吓得魂飞魄散。
不知何时,竟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我身后,一柄锋利细长的软剑,正分毫不差地低着我的脖子。
8月9日更新——+——+——+——+——+——+++——+++——++++
身后那人说,“你是什么人。”
要不是我脖子上卡着一把要命的东西,我还真觉得那声音要多好听,有多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