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悦然将无忧引到案边,正要扶无忧坐下。无忧轻轻摇手,道:“不必了。你帮我收拾东西,即刻离开。”千悦然怔住,轻道:“门主可是回洛阳?”虽是问句,却带着出乎意料的决绝。无忧不言。千悦然道:“门主当真清楚自己的处境吗?!饰颜去寻清心诀,至今未归。您的身子也越来越差,甚至......”千悦然视见无忧瞬间惨白的脸面,转开话题,“如今,您还是执意回渊国。事已至此,您要如何解释也是枉然。若是一个不慎被他看破身份,您是当真不要性命了么?!”
无忧迟疑了下,道:“不。炎国不日攻城,渊国也该有所应对才是。若是事有差池,我也不至酿成大祸。”言未毕,无忧已转去榻侧,匆忙地收拾行李。千悦然见状,轻叹步过,接下无忧手中凌乱的衣物,不发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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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睿俟阁。
苏平洛立在案后,潜心作画。饱蘸浓墨的笔勾勒出修妍的竹,一派清幽。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响同烦躁的喧哗,一名蓝衣的少年不顾侍卫的拦阻奔入室内。苏平洛正惊愕中,来人已径直扑跪在地,急道:“太子殿下,求您,救救我家主子,救救九殿下,求求您......”
苏平洛挥退侍卫,上前扶起千悦然道:“九弟怎么了?你
15、父子 ...
且慢慢说。”千悦然摇急道:“不,不能。九殿下,在韶、韶华殿。太子殿下,求求您救救九殿下,他身子很弱,受不住大刑的......您救救他,救救他......”苏平洛一惊,韶华殿,是父皇么?思及此处,苏平洛匆匆奔去。
强闯进韶华殿的时候,苏平洛怔怔地望着眼前永远也忘不掉的那幕,失了平日惯有的镇定。苏言洛满身是血的倒在满地的碎瓷上,身上的素衣被鞭子撕裂出深深的血痕。苏昳宸冷冷望着苏言洛,喝道:“滚起来!”苏言洛身子明显轻颤了下,勉强地扶地跪起,却身形不稳重重跌回地上。锋利的碎瓷轻易的扎进单薄的身子,鲜血涌出,苏言洛压抑地呻吟。
苏昳宸抬脚踢在苏言洛身前,厉喝:“装什么死!不是能耐着吗?!想走便走,想留便留。谁又管得住你!到如今,你还滚回来做什么?!”苏言洛只觉得内府一阵翻涌。勉强压抑着的内力不断外泄,额角的冷汗濡湿了鬓发。
苏言洛忍住声音的轻颤,道:“父、父皇,言洛知错,父皇息怒。言洛当日离开,绝非对父皇心有怨怼,言洛不能亦不敢。言洛只是不得已......父皇,言洛回来并非有意碍您的眼,只是炎国近日边境兵马调动频繁,怕是将要生变。言洛无意惹父皇不悦......父皇既不待见,言洛这便走。”话音方落,苏言洛勉强扶地起身,跌跌撞撞地奔出,正撞上立在门侧未发一言的苏平洛。
苏言洛重重跌下地去,身上的伤激起叫嚣的痛。苏平洛亦被撞得向后踉跄两步,急忙倾身扶起苏言洛:“九弟,小心。”苏言洛轻怔,低首呐呐:“太、太子殿下......言洛失礼了,还望宽宥。”语未毕,抽身欲行。
“站住!”一声厉喝,生生遏住苏言洛的步子。
16、偏宠 ...
室间静谧。
苏昳宸步过,扬手将苏言洛甩跌在地,厉斥:“是哪个准你离开的?!教给你规矩都还给我了是吧?!”苏昳宸望望跌倒自己身前始终低着首的苏言洛,转向苏平洛,压低声音道:“平儿,有没有伤到?”苏平洛怔忡地摇首。苏昳宸执了苏平洛的手,引他到案边坐下,轻问:“平儿有什么要父皇帮忙的地方么?你已是多日不曾到过韶华殿,父皇还当平儿忘记了路。”
一侧,苏言洛抿紧了唇,嘴角勾起一丝苦笑。不是不知父皇对苏平洛的宠护,初到洛阳的那日,便已从朝臣的口中得知苏昳宸平日的性子。溺爱,称得上放纵的溺爱。苏昳宸从未重责过任何一位皇子,就算是偶尔的斥责,也最终以苏昳宸百般迁就的安抚作结。可于己......
自己都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被父皇鞭打,挨耳光罚跪怕是再平常不过的责罚。若是犯了大错,被罚跪在碎瓷片上的时候也有。为什么偏偏不待见自己?
苏平洛低首:“怎会呢,父皇。不、不是,平儿没有什么难处,只是......”苏平洛侧首望低首跪在不远的苏言洛,噤声不语。
苏昳宸冷笑,扬声道:“千悦然,你给朕滚进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响,千悦然步入室内。行至苏言洛身侧,不期然地被拦住步子,苏言洛轻道:“不关悦然的事,要罚便罚言洛一人。”
苏昳宸闻言便蹙了眉。苏平洛轻轻握上苏昳宸的手,道:“父皇,饶了他吧,只不过是救主心切。父皇罚了他,是在向平儿暗示,平儿也是做错了么?!何况,九弟纵是有错,这样罚也够了。父皇当真是要打死九弟么?父皇又怎忍心?!”
苏昳宸压下火气,道:“滚出去!再敢离开明亲王府一步,朕就打断你的腿。”苏言洛低首答是,在千悦然的扶持下退出殿去。
千悦然宽下外衣,替苏言洛掩住衣衫上浓烈的血迹。千悦然轻道:“殿下,您还好么?”苏言洛抬手拭去嘴角溢出的殷红,道:“无碍。今日,言洛承你的情,不过,不准有下次。我苏言洛是生是死,与旁人无关,何必要你自作聪明。你是当真要拖累死我才甘心么?!”
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