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吴邪拒绝他的那一刻起,他便开始适当地同对方拉开距离:有时候是几十米,最少也是几米。不紧不慢的步伐,简直像狩猎的独狼一样。在某几分钟里,这种又像看护又像畏惧的尾随行为让吴邪感到自己被人小觑了,此等不痛快是他这些年以来都没尝受过的。
耐着性子忍了半个小时以后,他停下了。旋即停下的还有跟在他后面的张起灵。
“你到底要做什么?”吴邪扭过头,烧得通红的双眼看得张起灵一愣。见对方不说话,他心里反而更不快了,索性随手压了几下帽子,几乎烧坏了的嗓音哑声道:“你为什么不开枪?”
张起灵瞪大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发现自己的右手正扣着bō_bō沙的扳机。
这只是个在战斗中培养出来的习惯,如今看起来好像造成了某种误会。他拧起了眉头,望了望自己的右手,又朝吴邪看了看。良久才吸了口气,朝对方走去。
这回,吴邪没有再回避他。
他走到对方跟前,把bō_bō沙从肩膀上翻下来递给吴邪。
对方空着两只手,并没有接过去,只是用红通通的眼睛瞧着他。
“王连长的。”他又补充道。
“我知道。”吴邪倏地叹了口气,伸手把枪推回去。“我现在根本打不了枪的,你拿着吧。刚才就算我对不住你。”
“我并不喜欢你们,你们也不喜欢我们。以致于我刚刚差点忘了……”他干枯的嘴唇摩挲着说,“我差点忘了……我们……现在是一样的。”
一种强烈的痛苦的情绪传遍了他的全身,他的身子晃了晃,蹲了下来。
“吴邪。”他猝不及防地朝地下一蹲,倒是把张起灵吓一跳。他半蹲在吴邪的身旁,踌躇良久,还是把手往对方的额头探了过去。
吴邪的额头是烫的。他昏了头,断断续续地道:“我恐怕再也不能拿枪了。”呓语般地重复了好几句,他的头猛然一垂,居然砸在了雪地里。
他在雪堆里阖上了眼睛,任由冰冷的疲倦感缓缓地从衣物外渗透进他的体内,却激不起一丝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