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时也这么烦人吗?”贺维态度诚恳地询问儿子。
“还行,就是不如以前酷了……”武阳正拿着程冬至的ipad玩儿游戏,随口应了一句:“人老了可能都这样。”
“那你程叔叔怎么不见老呢?”
“他没……”贺武阳想说他没蹲过八年大狱,但及时地清醒过来改了口:“他没结过婚没孩子,不用操心当然显年轻了。”
贺维有些苦恼地望着门口,他一直觉得自己看上去比程冬至显老。
“哎爸,你现在一个月能挣多少钱?”
“怎么了?”
“咱什么时候能有自己的房子搬出去?”
“为什么要搬出去?你不是很喜欢程叔叔吗?”
“喜欢才不好意思老住这里。他都快四十的人了还没对象,咱们这样不是更耽误他吗?”
“说的对……”贺维有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咱买套二手的小两室就行,等将来挣钱我再给你买大的。”贺武阳信誓旦旦满腹豪情地说。
“行了吧你小忽悠。”贺维笑着给了他一个脖溜儿,“又要给我买房子,又要给你妈他们买房子,还要带着你弟弟去迪斯尼,快别作梦了,给我踏踏实实地上学去!”
贺维回到自己房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存折靠在床头查看。这两个月他的生意进入正轨,已经开始赚钱了。当初只知道卖鱼这营生只要不怕累不怕脏肯定能挣钱,可没想到会挣这么多。尤其是最近结束的这个月,居然挣了七八千块。听旁边的大姐说,旺季还没来呢,春节前的那两个月收入能翻好几倍。照这样下去,贺维默默算了算,欠程冬至的十万块钱明年三四月份就能还清,再过个一两年买套旧房子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他看着墙角那盏橘子灯,觉得未来的日子就像团乱麻。自己拽着一头儿耐心地整理,反正认准了那一头儿就拴在程冬至身上。可程冬至呢?也许还没等自己理出头绪,人家早厌烦了,咔嚓一剪子断掉,拿着他那截绳子不定又套谁去了。说到底还是让人不放心的家伙。
武阳说的买房子的事其实很有道理,一个男人如果经济上依附别人,连女人都会嫌弃,更别说留住另一个男人了。这样胡思乱想着贺维不禁笑了:还了债,和儿子拥有了自己的家,那时候如果程冬至还在,自己一定要弄身西装好好捯饬捯饬,买束玫瑰花儿啥的上门来跟他表示一下。
程冬至可从没考虑过这样长远,因为他的人生目标永远是无比的坚定而单纯。开车把武阳送到学校报到,办好各种手续把他安置妥当,才下午两点他就想和贺维干那事,连天黑都等不及。知道贺维以前的遭遇再加上他从前不举,程冬至一直压抑着没敢和他做到最后一步,不过现在他觉得时机到了,不想再忍。
“今天早点收摊儿吧,武阳不在家,咱俩好好做一次。”程冬至把车停在武阳的学校外面,露骨地给贺维打电话。贺维把手机夹在肩膀上正在给客人剖鱼,闻听此言脸红心跳手哆嗦,差点割到手。“我这正忙呢……”
“不就少挣那几个钱吗我给你,给我快回来!”程冬至好像生气了,飞快地挂断电话。贺维叹口气,送走顾客,为难地看着自己剩下的鱼发愁。
“怎么了小贺,家里有事?”旁边的大姐关切地问道。
“嗯,武阳,武阳他妈病了……”贺维本来想说儿子病了,后来觉得还是前妻皮糙肉厚的不怕咒,再说他脑子里自动带入的是程冬至那张狐狸脸。
“那还不快回去,剩下的我帮你卖!”
奔四的老男人,撇下营生不做,趁着儿子不在家,大白天撒谎厚脸皮地跑回家去赶着和另一个男人上床,这种事对贺维来说相当有压力,一路上都羞愧地喘不上气来。好容易捱到家把三马子停在车库外面,他腿脚发软,坐在车座上不敢下来。这时手机又响了。
“到哪了?”程冬至其实躲在二楼卧室的窗子边上早看到了,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禁玩儿心大起,忍不住想逗他。
“家门口……”贺维赶紧从车上跳下来。
“先别进来,家里没有套子,你去小区门口的那家□□专卖店去买两盒。”
“套,套子?干嘛?”
“吹气球!你说干嘛?”
“好,好的,我知道了......”贺维的头一阵剧痛,身上冒出一层热汗。他虚弱地转过身向外走,夕阳下的影子弯得像只大虾。
套子,入狱前的贺维只图自己痛快,从不用套子。到□□店去买套子,程冬至你他妈的杀了我吧。
这是个比较高档的小区,专卖店里没有什么猥琐的中老年大叔。贺维假装路过往里一看,俩穿白色超短裙的小姑娘一左一右冲他嫣然一笑。
“都能当人家爹了,还能更不要脸吗?”贺维心里想着加快脚步向前走,发现前面不远处是一家药店。
“您买什么药?”药店里只有一个四五十岁的女售货员和一个收银员,贺维松了一口气,咬了咬牙刚要张嘴,身后进来个小伙子。
“给我来盒六味地黄丸。”贺维赶紧伏在柜台上随便指了一盒。售货员一边打单子一边招呼小伙子,听说没有自己想要的药,小伙子转身走了。贺维的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抹了把汗低声说:“再给我来盒儿……”话音未落又进来一个老太太带着小孙女。
“来盒什么?”售货员耐心地问道。
“再来盒六味地黄丸。”
“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