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么样呢？还是有那么多恐惧于自己性向的人，还是有那么多被舆论暴力逼到崩溃的人这个社会从来对异于常人的少数派没有谅解，难道喜欢上一个人是他们的原罪吗？”
沈悠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他觉得全身虚软，对姜夏的这番话做不出任何回答。
而作为简哲就更是如此——从少年时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性向开始，他就一直生活在被周围环境铸造出的坚固的牢笼中，而鉴于他的职业，这个牢笼甚至是趋于透明的，让他时时刻刻都在恐惧，恐惧于将自己的丑态暴露在公众的眼皮之下。
可那真的是邪恶的吗？是不可饶恕的吗？
他只是喜欢上一个人，有什么错？
哪怕是看到对方毫不避讳地表现出与自己同样的取向，却还是不敢上前一步。
“前辈，”姜夏同样后退了一步，却牵起了他的手，“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沈悠茫然道：“什么？”
“给我一个机会吧，”姜夏近乎是恳求地看着他，“我不知道你心里那个人是谁，不知道谁竟忍心伤害你……但给我一个机会，忘了他吧。”
“……”
“我不想在意外界那些充满恶意的质疑与揣测，我只知道——能跟你在一起是最让我快乐的事情。”
“可是……”沈悠禁不住想习惯性地握紧拳头，手掌却被对方握着，舒展地摊开，“……会很辛苦。”
我们都会很辛苦——不管是让简哲忘掉那个一直占据他内心的人，还是在未来某一天……并肩面对舆论的风雨洗礼。
“我不在乎，”姜夏热切道，“我会陪在你身边，我也不需要靠着现在这些虚名生存……或者如果对你的未来有影响，我们可以不公开，我不在乎我们如果拥有彼此是否被外人知道。”
他趁热打铁：“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沈悠咬咬唇：“怎么能不在乎……我甚至、我不知道是不是能顺利地放下……放下他，况且，如果我们不公开，就势必要、要跟随宣传策划让随便哪个女人挽上我们的胳膊，你也能不在乎吗？”
“……我……”
沈悠挣开他的手：“不要把这些事情想得太简单，”他叹了口气，“也别太心急，我对你并不存在恶感，也许我们可以试着慢慢来。”
看对面的高个子一时间似乎连耳朵都耷拉下来，他有些忍俊不禁地抬高手摸摸他刚刚干燥还有些毛刺的脑袋：“慢慢来不代表没有希望，至少现在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他走开去倒了两杯水，然后取出一摞碟片：“别想太多了，反正现在也没法儿出门，不如来看个电影？你有想看的片子吗？”
刚刚发过一番豪言壮语的姜影帝臊眉耷眼地跟过来，乖乖从那些片子里挑出几张：“那……那就先看这些吧。”
第43章 全民娱乐时代-7
沈悠看着屏幕里简哲的脸, 有些无奈。
姜夏对简哲的崇拜确实不是虚的, 那一大堆碟片明明包罗万象, 可他就是能在扫一眼的时间里把简哲目前为止最经典的几部片子找出来。
甚至还包括他当年上学的时候在伦敦演过的几场舞台剧，连他自己看到那些年代久远的剧照都要忘记那是什么东西了，没想到还混在收藏里。
说真的, 看着自己过去演的东西, 旁边还有一个人表现得如痴如醉, 这感觉……真的挺羞耻的。
在这一点上姜夏显然很没眼色，或者说……太有眼色了。
他正看着简哲过去演的一个悲情角色兴奋得手舞足蹈：“真是不可思议……我是说, 你看，你那些情感宣泄的镜头演得很真是——虽然可能并不好看……呃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沈悠笑了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当演员的一个要点就是把自己的不完美展现出来, 你想想，连崩溃的时候都在在意自己完美的侧脸线条的表演——那显然也只可能是表演罢了。”
“表演是一种欺骗, 但你首先要先欺骗自己才行。”
“但它们——”姜夏歪头道，“也并不丑，一点都不。”
“当然, ”沈悠耸耸肩, 不可避免的露出一点自豪来, “说到底这也确实只是表演，这中间有一个度，你得在力求真实的前提下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惨不忍睹才行。”
姜夏显得若有所思——他其实是野路子出身的演员，进入娱乐圈完全可以说是玩票性质的机缘巧合, 这些关于表演的系统学习虽然他后来也请老师研究过，但到底不如简哲说得那么浅显易懂。
哦那些专家们，似乎不让学生对每一句话查上五次字典就显示不出来他们的水平似的。
他们安静地看完了影片——那片子他们都不是第一次看了，可姜夏觉得，这一次他仍然学到了很多东西。
每次看简哲的片子，他都会有这样满足的感觉。
沈悠却在他拿起另外一本的时候无奈地打掉了他的手：“换一部吧……天呐，我们今天不是在办我从艺以来的个人影展吧？”
姜夏愣了愣，似乎这才体会到自己方才的行动似乎有些失礼。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会沉迷于别人对自己的热捧不可自拔的，而简哲也显然不是那样的人。
“那……？”
沈悠翻找着面前一堆花花绿绿的碟子：“你就没什么其他想看的吗？那不如……”
“不如这个吧，”姜夏抢着从其中找出来一部，翻过来看了看标题，“唔，远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