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回扶着床缓缓坐起身,房间里空空荡荡,玄鹤早已离去,转头低一眼床榻,外侧依稀有人躺过的痕迹,肩头传来一阵疼痛,晏回拉开右侧衣领,肿胀已然消退,肩头呈淡红色,轻微动一下肩膀,晏回疼得倒抽一口凉气,即使这样今天也得上朝走一趟。
小寄上前服侍晏回穿衣洗漱,回道:“公子,玄爷方才走时,说晚上还会过来为公子针灸上药。”
晏回沉着脸听完,看一眼小寄:“从今以后,没有本公子的吩咐,不许将本公子的事知会给玄鹤。”
小寄闻言心中一凛,同时觉得非常委屈,公子是不知当时的情况有多危急,在马车里人事不省,肩头胀得青紫,他从未见公子如此,还以为公子要不行了,这才急匆匆通知了玄爷。
“是。”
晏回不再说话,侍从将早膳端上来,晏回左手拿起一块糕点,迈步出了府门坐上轿子去上朝,不出所料,许放平息乞丐暴乱不利,又没有及时带兵围剿刺客,在朝上被弹劾,司空睿暂命秦之遥接管御林军都尉一职。
散朝后,晏回随着朝臣的队伍出了皇宫大门,走到轿子前,轻呼出一口气,有惊无险,司空玥看向自己的目光多了几分犹疑,正要登上轿子,身后有人叫道:“晏回,等一等!”
晏回心头一跳,是秦之遥的声音,方才还见他被众臣围住恭贺,怎么这么快就脱身了?缓缓转过身来,秦之遥俊颜含笑大步走来,额前微卷的刘海随着他的步履富有张力的轻轻晃动。
“晏回,今日本都尉做东,请你去京城最大的酒楼吃一顿。”秦之遥说得豪情满怀。
晏回略一迟疑,早朝上在司空玥面前亮了相,目的已经达到,身上的伤实在不宜在外逗留,一笑:“之遥,今日晏回不方便,不如改天吧。”
此话无异于一盆冷水,秦之遥面上不悦:“晏大人不肯赏脸?”
晏回看着秦之遥端起来的脸笑了笑,以他对秦之遥的了解,秦之遥不会强人所难,不过是一时不悦,“改天晏回请客,今日——”
“今日本王请客,晏御史不会再拒绝吧?”不远处传来浑厚悦耳的声音,白色蟒袍身影雍容走来。
晏回的头大了不止两圈,他还在怀疑!眼见司空玥转眼间走到近前,深不可测的目光注视着自己,晏回稳住心神,脸上从容一笑,正要婉言回绝,哪想到秦之遥快速瞥来一眼,朝司空玥微微一笑:“既然王爷相请,下官同晏御史恭敬不如从命,你说呢?御史大人?”
司空玥的脸上现出笑意,坚毅的面庞变得温润,“天香楼离这里不远,我们步行便可。”
晏回眼角抽搐,他现在只想在床上躺着,每走一步路,右肩便会传来丝丝疼痛。在其他大臣或是羡慕,或是猜测的目光里,晏回慢吞吞跟在司空玥和秦之遥身后,司空玥行事低调,别说请客,朝臣的宴会都极少参加,今日请客目的昭然若揭。
忽听秦之遥喊了一声:“晏回,快一点,前面就是天香楼。”
晏回应了一声,这才发觉,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被远远抛在了后面,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忍着疼痛加快步速,赶上两个人时,里衣几乎被冷汗打透。
面前是一座三层的酒楼,门脸装饰得极为奢华,门前停着好几顶轿子,进出的客人衣着光鲜,这便是京城最大的酒楼天香楼,能到这里用饭的不是达官权臣,便是富商贵胄。
晏回是第一次来这里,以前虽然身为郡马,但是行事却很谨慎,跟朝中的大臣没有往来,即使有朝臣相邀,也皆是闭门不出,因而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小二脸上堆着笑,不等司空玥吩咐,便将三人让进三楼最靠里的包间。
晏回淡淡的目光打量一圈,包间里很宽敞,布置得极为奢华,富丽堂皇的红木漆镂空雕饰随处可见,名家字画,盆栽插屏,案几上一个普通的摆件,也是价值不菲。
三个人围着一张不大的紫檀木圆桌前坐定,小二端上来茶水,司空玥驾轻就熟点了几样菜,便请秦之遥和晏回点菜,秦之遥同样驾轻就熟点了两样,轮到晏回,晏回一笑:“这几样够吃了,晏回就不点了。”
秦之遥一扬眉毛:“你客气什么?好歹点一样。”
却听司空玥沉声一笑:“晏御史第一次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