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有无数凛然剑气铺天盖地而下,卷席着戾戾寒风冰雪袭来,只一瞬就将那幻境驱散得一干二净。
所有甜蜜柔软活色生香都消失了,唯有烈烈日光笼在头顶,晃得人眼前发黑。蓬莱楼弟子们心中不由一寒,竟齐齐打了个寒战。
方才顾夕词被轻易迷惑,他们只当那混账是被魔道女修美色所惑。然而当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后,他们才知道这幻境有多甜蜜,那堕魔之语又是何等诱人。
纪钧伸手一招,数道玄色剑光就回到他袖中。他漠然道:“你的十魔幻象功有长进了。”
“终究比不得纪真君修为进展迅速,竟连练虚五劫都过了。”苏舒悠悠道,“徒儿可瞧好,这就是那位杀了我煞灭宗七位长老的纪真君。他身边那纤弱漂亮的小郎君,就是你的死敌。”
她身边却有一个年约二十的英俊青年,他目光灼灼如虎狼,上下打量着顾夕歌道:“徒儿谨记。若在这次九峰论道上碰到这小白脸,定会将他碎尸万段替我宗长老报仇。”
这煞灭宗师徒二人肆无忌惮,竟当着纪钧的面说要杀他的徒弟,真是半点也不客气。
纪钧还未开口说话,他身后一个少年却先开口了:“魔道中人原来只是嘴上说得好听,如果你们真有本事,那时便不会被我师叔以一敌七杀了个干干净净。井底之蛙,简直可笑。”
蓬莱楼那些蔫头耷脑当鹌鹑的弟子们,简直有些佩服这敢和练虚真君顶嘴的少年了。
“很好,你很有胆色,竟敢反驳我师父的话。可敢报上名来?”那虎狼般的英俊青年,阴森目光移到了那少年身上。
那少年容貌清秀一双猫眼流光溢彩,神情却颇为惫懒,他颇为光棍道:“本大爷就是冲霄破坚一脉的杨虚言,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能知道本大爷的名号,也算三生有幸。”
“原道冉,记住这个名字,因为你很快就要死在我手上。”英俊青年眉尾微扬,说不出的意气风发。
啊呸,他以为自己是谁!大乘仙君么,想让谁死就让谁死?
杨虚言还想再同那嚣张至极的魔道中人怼上两句,就听顾夕歌悠悠道:“杨师弟,会咬人的狗不叫,你同这一个死人废话什么。”
他愣了愣,恍惚间却觉得这话不大对。顾师兄不光骂了那魔道修士,更把他自己也骂了进去。如此一来,岂不是亏大了?
果然,原道冉横了他们一眼,轻蔑说:“我竟同几条狗废话这么久,真是浪费时间!”
顾夕歌更不生气,反而轻描淡写道:“心相是狗,看别人也是狗,阁下偏执了。”
原道冉不由愣了愣。他们方才还如同凡间泼皮地痞一般互相骂街,眨眼间那少年却论起了道,期间转变太剧烈,让他一时半会难以适应过来。
还未等他回过神来,顾夕歌竟再也不理会他。反而好整以暇问:“二弟可还要与我切磋一回?若你执意如此,我自当奉陪。”
一旁看戏看了好久的顾夕词,乍一下被这么多双眼睛一齐望着,竟有了一丝难得的紧张。他越发恼怒起顾夕歌来,那废人竟是要把他往绝路上逼。
他应战也不是,不应战更不是,简直进退两难。最后他索性咬咬牙,拼命挤出个微笑道:“大哥修为了得,我甘拜下风。”
周遭蓬莱楼弟子的鄙夷眼神,似能将顾夕词活生生烤熟。他面颊羞红,心中却对此不以为然。
在这里认输只是给他自己丢人,若在九峰论道上输得狼狈,却是给整个蓬莱楼丢人。孰轻孰重,顾夕词自然想得清楚。
他却瞧见自己那大哥,极轻蔑地露出一个微笑,嘴唇张合无声地吐出两个字“废物”。
这话是顾夕词十年前说给顾夕歌听的,现在这人又原封不动还给了他,还叫他哑口无言不能反驳半句。
顾夕词低下了头,手指却捏得咯吱作响。此番耻辱,他深深记在心底。有朝一日,定要顾夕歌十倍百倍奉还。
“你这小白脸欺负比你修为低的人,又算什么本事?冲霄剑宗不是仙道魁首么,怎会有此种恃强凌弱的弟子?”原道冉不怀好意地插嘴了。
“当年煞灭宗七位化神长老围攻我师父一人,便很有风度么?更何况阁下是魔道,行事一向无法无天,又哪配同我讲什么规矩?”
“正道该有正道的做派,若冲霄剑宗行事全无底线,又和我魔道有什么区别?”却是苏舒骤然发问。
“以直报怨有仇报仇,若有不服我自一剑斩之,这就是我冲霄剑宗的规矩。”纪钧淡淡说,“当年侥幸逃得一条性命的手下败将,又何敢责问我的徒弟?”
这反问来得霸气十足,立时让苏舒白了一张脸,随后又情不自禁恼恨起整个冲霄剑宗来。
九峦界一向冲霄剑宗说了算,这宗门行事风格亦同纪钧一般直来直去惹人记恨。有朝一日,她定要亲眼看整个冲霄剑宗就此覆灭。
纪钧说完这话竟转身就走,身后跟着那三位小辈。他们四人走得不急不缓,却似有万般气势加身,千军万马亦不放在眼中。
虽有千万人吾往矣,如此气派才算我辈修士的楷模。
周遭人群不由自主为他们让出一条道路,随后又有数十人匆匆跟上,唯恐怠慢了冲霄剑宗的四人。蓬莱楼弟子先前那些对冲霄剑宗的轻蔑与歧视,都消失得一干二净。整个九峦界,也唯有冲霄剑宗才有此等气派。
就连沈玄也离开了,竟直接将煞灭宗众人丢在原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