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若没有其它事,就在此处看看书吧。”李老瘸道,“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
“我?”陆追道,“当真可以吗?”
“书不就是给人看的吗。”李老瘸笑道,“公子若不想白看,那就劳烦将这些放乱的书重新归位,也算是帮我一个忙。”
“那在下就不客气了。”陆追施礼,“多谢老伯。”
李老瘸撑着伞,乐呵呵去了前厅,只留下陆追一人在后院,抱着一摞摞书册,先细细翻过,再分门别类逐一放回,将日子过得半是悠闲,半是忙碌。
大漠深处,耶律星道:“走了?”
“是,萧澜,早就离开了玉门关,据说是要去江南接人。”红衣女子啧啧道,“王上,你的消息不够灵通啊。”
“去江南……接人?”耶律星微微迟疑。
“先说好,若进大楚杀人,我可是要加银子的。”红衣女子道,“杀萧澜,更要翻三倍。”
耶律星抬手制止:“不必了。”
“不必了?”红衣女子还当是自己听错了,反应过来后却“噗嗤”笑出声,“王上不该是这种小气的人吧,还会被我的价码吓到?”
“不用追去大楚,”耶律星站起来,“先等他将人从江南接回来,再议其它。”
“我懂了。”红衣女子点头,“等他接来之后,两个一起杀?”
“不许碰另一个人!”耶律星往她面前重重放下一杯酒,眼底写满警告,“他是我的。”
红衣女子先是一怔,后又咯咯笑得妩媚:“我又不会杀一个,再白送一个,王上只消说清楚便是,气什么,气坏了身子可不值。”
耶律星心里摇头,也懒得与这妖女多言,转身出了大帐。
萧澜举手扬鞭,飞沙红蛟一路疾驰,几乎要化成一道红色的闪电,坚硬四蹄踏过沙地丘陵高原山川,自西北出发,昼夜不停风驰电掣,最后终于在一个温情脉脉的黄昏,抵达鱼米丰饶的江南。
阳枝城。
“澜儿?”陶玉儿闻讯大喜过望,匆匆从宅子里迎出来,“为娘不是在做梦吧?”
“娘。”萧澜笑道,“一年期满,我自然要按时回来。”
“好好好,回来了好。”陶玉儿握住他的手,关切道,“累了吧?”
“不累。”萧澜往她身后看看,陆无名,阿六,岳大刀都在,还有个圆脸少年,却独独少了一个人。
“明玉去飞柳城散心了。”陶玉儿看出他的心思。
“飞柳城?”萧澜皱眉,“一个人?”
“他的病都好了,身子骨也养结实了,嫌待在武馆里闷,就说要去飞柳城,都走一个月了。”陶玉儿道,“阿六要跟,他还不许,性子倔着呢。”
萧澜了然,又问:“这位是?”
“我叫小山,叶谷主是我师父。”少年声音又脆又亮。
“谷主要陪皇上去南海,就派了小山过来,也是小神医,明玉就是他看好的。”陶玉儿拉他进屋,“你啊,今日先好好休息,明天就让小山替你取那合欢蛊,取完之后再养个三五日,就赶紧去飞柳城寻人吧,我知道你等不及。”
“对了对了,我们还没告诉公子先前的事情呢。”岳大刀插话。
“对对对。”阿六也赶紧点头,这事要说清楚,你可别一见面就抱,九成九会被当成流氓暴打。
陆无名虽未说话,可见萧澜终于回来了,心里也是高兴的。在战场上磨砺一年后,他整个人看起来要比先前更加挺拔结实,即便满身都是仆仆风尘,也依旧遮掩不掉眉宇间的英气与刚毅,的确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
“妙手前辈呢?”萧澜又问。
“他?”陶玉儿一嫌弃,“好着呢,天天蹲在冥月墓里,十天半个月也不见人。你先去洗漱休息,吃完饭后,我再好好同你说一说,那老头这一年都做了些什么糟心事!”
……
陆追踮起脚,将最后一摞书也放入匣中,拍拍手道:“好了。”
李老瘸端着一壶热茶守在一边,道:“这一个多月,真是多谢公子了。”
“该是我谢老伯才是。”陆追道,“不嫌我烦,还天天都有好茶好酒。”
“公子若喜欢看书,下月这城里有赛诗会,到时候会来不少书商,运气好还能淘到孤本。”李老瘸替他倒了一杯茶,“到时候可以去看看。”
“下月?怕是赶不及。”陆追摇头,“我得回家了。”
李老瘸手下一顿:“公子要走?”
“是啊,一晃眼都出来快两个月了。”陆追道,“昨日听客栈老板说听雨楼再过半月就要翻新,不能住客了,仔细一想,我也该走了。”
“……我这,还当真有些舍不得公子。”李老瘸道,“可似乎也没什么道理强留。”
“哪里用得着强留,我将来定然还会再来的。”陆追笑道,“带上最好的茶与酒,再去听雨楼中小住,再来老伯这里看书。”
“好。”李老瘸点头,“那便一言为定。”
又过了十日,工匠开始用小车往里运送木料沙灰,寂静的客栈变得喧闹起来,客人们逐渐离开,听雨楼中,只剩下陆追最后一间客房,深夜还亮着黄黄的光。
“后天也该走了。”陆追自言自语,将包袱与行李都收拾好,再坐回那**的回廊中,心头很是不舍,又想着明日要去城里古玩铺逛逛,挑拣个好东西送给李老瘸,请他转交那素未谋面的屋宅主人,也算是没有白白打扰这许多日。
主意打定,陆追隔日一大早就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