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辰,我不像你想的那么娇气,在部队,艰苦的环境也待过,你为什么总要顾虑那么多,只要你希望我在,我就会在”
陈辰忙低下头,他又想哭了。
楚振州把那张病床床垫翻了个面,好在反面看着还算干净,床上有个简单的薄被子,只是也看着有点脏,他拉着陈辰示意他上去休息,陈辰本能的反应是让他睡病床,自己去折叠床,不过他想起刚才楚振州的话,还是忍住没说什么,默默的倒在床上休息,楚振州将手轻轻覆在他眼睛上,柔声说:“不要怕,睡一会儿吧”
陈辰身体很疲惫,但一闭眼,总是父亲那种痛苦的脸,他睡不着,楚振州坐在旁边看着他,轻轻的拍着他,7月的天气,陈辰却觉得自己越发的手脚冰冷,父亲略带失望压抑的脸,母亲坚强无奈的话,以后将面对的村里人的议论,自己敏感又爱多想的性格,强势走进他生活的楚振州,一切的一切幻灯片一样在眼前闪过,片刻后又换成父亲痛苦的面容,母亲焦急的喊叫,他猛地张开眼睛,不敢再睡。楚振州无奈的叹了口气,想了想说:“我出去一下”,他刚转身就发现在自己的衣角被拽住,灯光下陈辰泛白的骨节攥住他的衣角,他红着眼角问:“你去哪里?”
陈振州看着他心疼不已,轻轻握了握他的手,那只手一片冰凉,他回道:“我记得车上有几条毛巾,我去哪来给你擦擦脚,手脚暖了才能睡着”
看着楚振州推门出去,陈辰干脆下床又去看看父亲,又看了看输液瓶,还有小半瓶。
楚振州很快回来了,果然拿过来几条毛巾,估计是之前放在车上的。好在医院夜里也有热水,他打了水回来洗了一条毛巾给陈辰擦手,又洗了一条裹在他脚上。即使是h城,盛夏的夜里温度也不低,不多时,陈辰手脚慢慢的暖了起来,但他还是不敢闭上眼睛,楚振州俯身亲了亲那双此时满是恐惧和忧伤的双眼,轻声说:“我在呢,什么都别想,睡一会儿吧”
陈辰终于睡了过去,他太累了。
楚振州等到陈父输液结束,才把针拔掉准备休息,夏天的h城天亮很早,他看了眼手机,已经是凌晨快四点了,外面天色已经开始泛白,他把折叠床放在陈辰床旁边,定了2个小时后的闹钟,闭眼休息,想了想又睁开眼轻轻握住陈辰的手,这次闭眼睡了过去。
清晨的小镇,人们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忙碌,这里天亮的很早,人们起床也就很早,很多店铺早早开门,农村人更是习惯天放亮就起床,陈母静静在站在病房外,透过刚推开的一点门缝看着屋里的人,丈夫依然陷入昏睡,但和平时一样的鼾声让她悬空的心落了下来,旁边两张挨着的床一高一矮,自己儿子的手被握在另一只大手里。陈辰打小就很听话,学习又好,小学初中几乎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儿子是她的骄傲,直到高中,他开始失眠头痛,一开始她只以为是孩子压力太大了,买了很多安神的药给他,但他的症状却越来越严重,每次回来都没精神,傍晚躺在她的膝头,总是重复的说:“妈,我不想长大,要是不用长大就好了”,她总是一遍遍对儿子说:“你不长大,妈怎么办,你要长大,有自己的生活,妈才放心啊”,终于在某一个傍晚,她接到了陈辰晕倒的电话,夫妻俩匆忙赶到学校,带着他到医院去检查,却每次都无功而返,医生只说是神经衰弱,好好休养。陈辰越发的沉默寡言,越来越瘦弱,他们甚至在某个寒假连续给他打了半个月的营养针。他的学习成绩也开始下降,也越来越不爱和父母交流,那一阵子,平日里互呛爱吵架的陈家父母空前的和谐,每天都在不停地求医问药,到处找偏方,想着能让儿子睡好觉,别耽误学习。至于病因,却怎么也查不到。高考过后,成绩虽然不如当初她的期望,但对于三年高中身体不佳的情况,陈辰已经算是超长发挥了,然后他决绝的远离了家乡,每次打电话都告诉她他的睡眠变好了,身体变好了,直到那一次他在电话里哭着说:“妈,我喜欢男人”她才明白,原来当初把儿子折磨成那个样子的不是病痛,而是心魔。她很快就接受了这样的现实,因为当初看着儿子那样,一向不信鬼神的她曾在心里默默祈祷,只要儿子平安健康的活着,要她付出什么代价她都愿意,接受儿子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和当初担心儿子随时会离去那种恐惧相比也不算什么了,只是如今看着这样的画面,她还是有一丝丝遗憾,如果儿子喜欢女孩子,那该多好,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妈,在看什么,怎么不进去”陈敏从母亲身后像病房里看了一样,吓得睁大了眼睛,吐了吐舌头。她一说话,楚振州一下子就惊醒了,他警觉性一向很高,他马上从床上下来走了过来,陈母看了看他轻声道:“没睡好吧,这床不太舒服,今天让小辰回去带点被子过来”
楚振州忙道:“不要紧的,倒是您,千万注意身体”他转头向病房里看了看说:“你和小妹进去看陈叔,我出去转转,看看买点早饭回来”
陈母没推辞,点了点头说:“也好,这镇子不大,就一条主街,你出去左拐就行了”陈振州应了一声往外走了。
陈敏看着他大步远去的背影,转头看着母亲抱怨说:“个子高真好,我咋就这么矮呢”陈母无语的摇了摇头。
母女俩进去难免有动静,陈辰这一觉睡得很累,各种梦境里穿梭,逃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