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文清说的斩钉截铁,慷锵有力的女声让董正德为此动容。
“好一个朝闻此道夕可死矣!”董正德神情激动的将手中的茶杯放在石桌上,茶从杯中溅落在他身上,他都没有反应。
他起身前走两步,走到容文清跟前站定。“你能说出这样的话,确实能看到你的向学之心。只是,女子不能为官,不能参政,即便你熟读三千经文,也是无用啊。”
说着,董正德的情绪低落很多,他想起外界对容家大小姐的评论,心里深深叹息。他人都说容家大小姐容文清天资聪颖,才三岁就已经将启蒙之物通读,五岁就可认千字,这样的天赋,却生于一个女子身上,真是可惜。
容文清抬头看着董正德,眼神里透出对耀眼的自信。“大人,我朝律例从未注明,女子不可为官,不能参政。”
“你!”董正德何等聪明,容文清这话一说,他就明白容文清的意思了。
董正德微微摇头,这是一种赞许和惊讶。“你可真是初生牛犊,虽没有律例规定,可这千百年来,从未有一个女子入朝为官。”
“在老师之前,也没有人在十二岁就入朝为官。”
十二岁就出任正七品县令,这是从未有过的壮举,也是董正德能以三十岁出头就坐上学府之位的资本。
要知道,整个穆王朝,九十九个书院有九十九个学府,其中,只有九位由圣上亲自任命的学府,而董正德,就是其中之一。直到现在,董正德都是最年轻的学府。
年轻,意味着他的思想不迂腐,也意味着他能接纳更多新生的事物。
容文清达到自己的目的后,带着一脸懵比的桃杏走了,来时她身上带有拜师之礼,走时她身上带有一封书信。
那是封介绍信,凭借此信,容文清可以得到参加府试的资格。
董齐氏坐于大堂上座,她慢悠悠品着容文清敬给自己的茶,想起刚刚那个气质高雅,心洁如玉的容家大小姐,眼中异彩涟涟,“真是让我惊讶,我本以为她是过来求取桃林文会请柬的,毕竟,二皇子会前来参加文会。”
董正德将茶水一口饮尽,那种慢悠悠喝茶的方法,果然不适合他。就像寻常女子要走的路,不适合容文清一般。“那是一匹孤狼,虽然幼小,可是攻击力却不容小觑。”
“县试已过,你让她直接参加府试,恐怕会惹起不小的风波。”
“桃李学府的学生,可直接参加院试,我让她从府试考起,算是委屈她了。”想起刚刚对容文清的考校,以及容文清说的话,董正德心里暗暗惊叹。
容文清本身知识量庞大,他不管说什么,容文清都能接上。而容文清的才学,从‘达者为师’、‘朝闻此道夕可死’中,就能窥见一二。这样的话,真不像一个小姑娘能说出的。“我的学生,难道还有人能不让她考?”
董齐氏微微摇头,但笑不语,她明白,董正德知道这其中的风险,只是嘴硬罢了。
但愿那个小姑娘,能走出一条先驱之路。
“小姐,今日老爷摆家宴,我们却在学府大人这里吃饭,也没有同老爷通告一声,老爷应该会很生气吧?”桃杏说着,缩缩肩膀。明明容老爷请了很多女教习,为什么大小姐还要在今天拜董正德为师?
是因为不喜欢大公子,所以选择今天出来以反抗老爷吗?原来小姐也会闹脾气啊。
容文清没有说话,桃杏虽然是她的侍女,可却不是她的人,有些事情,没必要同桃杏说明。
“父亲?”
容文清行礼,乖乖的站在容老爷跟前。小厮同她说容老爷在大堂等她时,她就明白,今天躲不过去,有些事必须说明白了。
“哼!你还知道回来?”
容老爷年过四十,但他并没有同大部分商人一般,脑满肥肠,外表丑陋。相反,他通身文雅之气,这可能同他自幼习书,有秀才功名在身有关。
“听闻你今日去董学府家拜访,还带着拜师礼?”想起这件事,容老爷就气的脸通红,“简直胡闹!你一个女孩子家,不好好学习刘教习教予你的女红,跑去拜学府为师做什么!”
容文清抬头看着容老爷,她的心沉了沉,因为她在容老爷身上看见的,并不是对她的担心。
“父亲如此大怒作甚?女儿自幼熟读诗书,自认经纶满腹,不比那些读书人差半分。既然他们能拜学府为师,求取功名,为何女儿拜不得?”
“你也说了,那些读书人是为了求取功名才拜学府为师。”容老爷的表情看上去有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你又无法取得功名。还是说,你拜师,是为了能得到学府的支持,以继承容家的祖业。”
容老爷说话时的语气几近陈述,显然,在他心中,他认定这个理由。
容文清抿了抿嘴,虽然这样的情况早就预料到,但是真的发生时,还是觉得特别失望。
十六年的父女情谊,终究比不过他心里所谓的有后,所谓的正统。
“父亲这话说的好笑,我继承祖业,难道还需要学府的认证不成?”容文清挺直身子,微微抬头,这个姿势让她周身气势逼人,“父亲忘了,我乃嫡长女,也是父亲的独女。容府,没有侧夫人。”
穆王朝的法律在保护女子权益方面还算健全,规定男子有正妻就不能有侧室,最多有两个贵妾,而贵妾所生子女,如不寄养在正妻名下,就没有继承家产的权利。
“你……”容老爷没想到从来乖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