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们在店内闹事也不是一次两次,跑堂伙计丝毫不慌,有条不紊地端菜上桌,听得方子钰叫他,回头道:“这位客官,本店构造比较特殊,二楼是用来宰羊烤羊的地方,贵客上去,恐怕会被熏晕。”
这位伙计也是个实诚人,听得林青山与他同门如此对待剑阁幸存者,早已心生不满,现下终于有机会发泄出来,他又补充道:“但是后院比较宽敞,有花有树,比较符合贵客身份,贵客若想寻雅间,可移步至后院。”
在场人除开江丛云、林青山这两桌新入学的,皆知烤全羊店的后院里修有一座茅厕,纷纷憋笑不言。
方子钰一扫他们面色,便知那不是什么好地方,笑得更加温文尔雅,“如此,林二公子,请移步吧?”
林青山猛地振袖,面色冷寒:“我道你们是如何生还的,原来是靠耍嘴皮子……你!”
他话未说完,腹间便遭一冰冷剑柄抵着,目光向下,江丛云神情极淡,左手执剑,右手执筷,从刚上桌的烤鸡里夹出一个鸡腿放到幼年澜虎的盘子中。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江丛云语气平平,似乎问话对象只是寻常路人,而非上前挑衅的剑宗弟子。
“没什么想说的,有本事拔.剑与我比试比试!”林青山咬牙道。
江丛云眸眼一抬,起身同时剑柄上移,抬至林青山胸前,接着手一挑、足一点,飞身掠出门外,将林青山扔至地上。
他剑未出鞘,端底抵上林青山喉咙,冷得渗人。
“还要比吗?”江丛云眸光半敛,声色清淡,像是天边那弯银月投下的光辉,冷清凉薄。
林青山恨恨道:“比!”
说完他便想爬起来,但江丛云丝毫不让,剑尖退回,再度挑起他的衣襟,将他猛地往天上一抛,再横剑,于林青山下落之间斩于腰上。
少年的力道说大也不大,但带出的气劲嘶的一声,划破林青山腰前衣衫,露出一段横着道红痕的皮肤。
林青山目眦欲裂,他退后一步,手腕一翻,抬起长剑,再跨开双腿,旋至江丛云身后,狠狠劈下。
江丛云哪会给他这个机会。
少年避也不避,足下一动,转身点至林青山膝头,再斜上挥剑,格住林青山手中长剑。
两剑相撞,响声脆然,江丛云手腕一转,向下一旋,缴得林青山长剑半落,再剑柄往他腕上一顶,迫使他松开握剑之手。
哐当一声,长剑坠地,江丛云后撤一步,将剑踢到林青山脚下,转身回去烤全羊店。
“江丛云你——”林青山左手握住右手手腕,瞪视少年离去的背影,不甘心吼叫。
他的同门与江丛云擦身而过,先前站出来帮腔的那个替林青山捡起长剑,拖着他往前走,“二公子,我们先走着,他剑阁只剩了三人,我看也就江丛云厉害点。不日便是新生大赛,咱们替他报上团队赛的名,打他们个落花流水。”
“嗷呜——”
流霜将南街上这一战观了个全,见得江丛云回来,兴奋叫道。
江丛云把这条虎提溜回椅子上,拿起放置在铜盆中的热毛巾净手,然后拦了一下路过的跑堂伙计,道:“劳烦再拿一把小刀来。”
少年面色太过冷淡,令几个想上前搭话的修士驻足于原地,等一桌人吃完,方子钰去结账时,发现饭钱竟已付了。
“江师兄,你这一战,可算是出名了。”方子钰睁目结舌。
“我估摸着有人用记录仪记下了整个过程,恐怕明日时,便有不少人上门来结交。”九瓷耸着肩,“我来得早,见识得也多一些,诸子学院的人挺疯的。”
“看得出看得出。”流霜附和道,“这边店小二连有人在店内生事都不管,与山下我曾见到的那些着实不同。”
一行人便去购置物品,等回到洗墨阁时,流霜发现门口已站了不少人了。
“那位师弟姓江,叫江丛云,是剑阁人,哎,可怜见的,现下门派被毁,依靠全无。”
“真想说服他拜入我们上林谷……”
“他叫江丛云!我听闻剑阁少阁主就是这个名字,恐怕不会轻易加入旁的门派,我看好他复兴剑阁!”
“那个挑衅他的是剑宗宗主之子,你说,同样是门派掌门的儿子,竟如此天差地别。”
“只是个次子嘛,剑宗的未来继承人是他哥哥。”
“他还养着一只灵猫,看上去可漂亮了,真想摸一摸。”
“我师姐当时也在吃烤全羊,她跟我说哦,江丛云待他的猫可好了,给切肉、夹菜,自己都不怎么吃的。”
“哎呀你这么一说,我好想变成他的猫……”
方子钰走在最前面,闻言见人后立马后退一步:“九瓷师兄,他们比你想象中厉害。”
“看这架势,不日后便能喝上江师兄的结侣喜酒。”九瓷哼笑,“那位站在最外边,穿着低阶弟子服饰的女子,听说是什么秀春堂四美之一,江师兄有福。”
幼年澜虎有些疑惑:“结侣是什么?”
江丛云沉默片刻,才为他解释:“结为道侣。”
流霜偏头:“道侣?”
“就如同俗世中的夫妻一般。”江丛云淡淡道,“但在成为真正的夫妻前,需要经历一种神圣的仪式,俗世称为拜堂,我们叫做结侣之礼,自此后,便是一生一世。”
“这样呀。”流霜点点头,“我们虎和你们不一样,看对眼了便在一起,不耐烦了就分开。”
江丛云垂眸,与澜虎翡翠绿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