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箫的声音响起在耳边,令枫璟安回过神来,撇头看向他:“怎么了?”
白箫嘴角抽了抽,指着那浴桶里面的养尸水:“你这养尸水,好像放太多了。”
鼻间一股刺鼻的阴郁之气传来,枫璟安立即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手里的一瓶养尸水已经被倒光了。
一手捂住鼻子,他皱了皱眉。
“那就……把这桶浴水分成两桶,再加点清水调和一下,你让澜尘也过来泡泡吧。”
“哦,好的。”白箫点了点头,连忙走出养尸房,去自己房间把澜尘给叫出来。
心中懊恼方才的走神,他缓缓走到凝光面前,轻轻褪去他的衣物,使之浸泡到养尸水中,不禁再次沉思起来。
昨日他们从养尸谷中逃出来,才发现那座山谷所处的地方,底下是一个较偏远的城县。
此处已是南边,那城县离淳山不算很远,一人一尸徒步行走了半天,才在傍晚时分回到安远观。
问题是,那养尸谷中的尸群,数量如此之大,足有近百只,怎么看都不正常。
那些尸体保存十分完整,就算是从乱葬岗发掘出来,也不可能一个个如此完好无损。
此事绝非寻常,必然有诡异之处。
……
立冬时节,北边早已满城飞雪,而此时南边的淳山,冷阳还高高挂着,刺骨的寒风吹来,惊起人一身的寒毛。
这种令人寒彻心扉的冷,在晚间尤为明显。
枫璟安躺在床上,裹着厚厚的棉被,却丝毫没有睡意,睁着眼盯着床顶,脑中又浮现出那日,自己亲吻凝光的场景。
冰冷柔软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嘴上,忽然一下彻底睡意全无,坐起身,借着从窗外透进来的黯然月色,看到站在窗边,低垂着头静如雕塑的活尸,忍不住开口叫他。
“凝光。”
那道黑影缓缓抬起头,听到声音后慢慢走到床边,低头疑惑的看向他。
枫璟安抬头看他,眼中满是深沉之色,低声道:“你可以解脱的……是我自私了。”
话音刚落,冰凉的手轻轻掩上他的唇,凝光微微撇头看他,并未开口,悦耳的声音却响起。
“等你什么时候不需要我了,我自然就离开了。”
闻言,枫璟安嘴角溢出一丝笑意,握住他纤细的手腕,感受着那冰凉。
“那我也许会一直需要你。”
……
次日清晨,一早起来之后,凝光便被拉着坐在床边,枫璟安一手拿着木梳,仔细替他梳理头发。
柔顺乌黑的发丝,从手下流泄出来,然后铺满后背,发丝的黑,衬着肌肤的白,怎么看都令人移不开眼。
白箫一进来便看到这副情景,一时间不禁怔愣在原地。
只见师兄站在那活尸身旁,弯腰低头,十分认真的替他梳理头发,那双注视着对方的眸子,怎么看都闪现着一丝温柔之色。
若不是那是个活尸,若不是那是个男子,这场景怎么看,都像是为自家娘子温柔梳妆……
摇了摇头,甩去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他几步上前道:“师兄,今日一早起来,秋衣忽然不能动弹了。”
“哦?”枫璟安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直起身看他:“可知其原因?”
白箫摇了摇头:“正是因为找不到原因,这才来请你过去看看。”
“好。”将手中木梳放置在床边,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发带,仔细为凝光束好头发,这才拉着他站起身,跟在白箫身后往某位弟子房间走去。
白箫在前方走着,回头看了眼自家师兄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一万个不解。
师兄怎么对一只活尸如此亲近,简直一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的模样。虽然已经知悉,那只小活尸已被超度而去,但师兄也不必如此珍视一具尸体吧。
等到他们进入那位弟子的房间,只见床上躺着一具冰冷僵硬的尸体,而那位弟子则在地下焦急的来回走动。
“怎么回事?”轻轻松开凝光的手,他走过去,看了眼安静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的阴尸,伸手捏了捏那只阴尸的手臂肌肉。
那弟子见枫璟安来了,连忙心急不已的道:“师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早上我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秋衣倒在地上,我怎么呼唤他都没动静。”
“有没有经常给他用养尸水擦洗?”床上这具尸体,阴气稀薄,只剩一丝半缕,四肢也僵硬无力,必有异常之处。
弟子万分焦灼:“有啊,我经常给他擦洗的,白天也尽量让他不出去,不知道怎么就突然这样了。”
“阴气不足,无法支撑尸体行动。”看了眼床上的阴尸,枫璟安摸出一张任命符贴在他身前,口中一阵默念咒语。
床上毫无生气的阴尸,受到命令倏然坐起身,双眼依旧紧闭着,全靠任命符行动。
“秋衣!”看到自家阴尸又有了动静,那弟子连忙过去扶住他,却又发现,对方依旧毫无反应。
“师兄,这该如何是好?”
“莫急。”枫璟安掐指算了算:“今晚是月黄之夜,阴气极重,到时候,你将他带出去沐浴月黄之光,应该能恢复过来。”
“好,好。”弟子忙不迭秩的应着,望着自家阴尸紧闭双眼,清秀干净的脸,心中稍微安定下来。
……
阴冷的午后,云雾将冷阳遮盖住,天地间一片阴郁之色。
安远观后院,原本的宁静被一阵悦耳的泠泠之音打破。琴声婉转,旋律古朴,通透清晰的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