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难道又是我……
前一日的晴朗,转眼就被厚重的乌云掩埋。
在永璃将硕亲王府的马车与前头的骏马分离时,雷声轰隆作响,连到天边。当他跨上没上鞍的骏马,直奔襄王府时,雨也开始骤降。雨水打湿了他的身躯,浸满了他的眼眶,让他痛得几乎睁不开眼,他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落下一滴泪。
襄王府的大门是敞开着的,侍卫远远地见到永璃驾马而来,都退到一角,让骏马直接闯进王府里,直到屋前才勒马急停。永璃俐落地翻身下马后,便直接朝雪蓉的寝居奔去。
以往布置得宜的厅堂长廊,现在在永璃眼中,却堆满了挡路的杂物。永璃一下子碰倒了花瓶,一下子被脚边的盆栽绊住,让原本就心急如焚的他,这下子更是乱了心绪。
好不容易跨进了寝居,一道带着寒光的利剑便朝他刺来。
他还没时间感到意外,身子便反射性地躲过了剑锋,只是那剑锋仍夺命似地朝他逼来,一个反拨,在他脸上划破一刀,红润的鲜血串串渗出,随后才是隐隐窜出的刺痛。
永璃回过头,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持剑人是雪芊。
只是他现在可没时间追究他的敌意。当他甩头望向床榻上的雪蓉,发现跪在床榻边的地上的是芷儿和芹儿时,他的心突地下坠,再度提步奔去,瞬间便来到床榻前。
霎时,背上像是被什幺刺进又刺出一样,他的胸口一酸一揪,喉咙一甜,漫出了血,溢出嘴角,滴落在雪蓉交叠于腹上的手背。红白相衬,宛如雪中红梅。
他盯着她的手指,露出了苦涩的微笑。虽然很细微,他却还是感觉到她的手指随着她的腹部缓缓上浮下沉,至少她现在还活着。
他一手握住了被鲜血染红的手,一手轻抚过她的面颊,胸口不知是因为雪芊那剑想置他于死地的伤口而发痛,还是被雪蓉这样死气沉沉的姿态所震撼。
「蓉儿?」
这样一句哽咽的呼唤,让原本已经哭过一轮的芷儿和芹儿,又忍不住鼻酸,开始抽噎起来,然后转为啜泣,与拚命压抑的哀号。
「蓉儿,妳醒醒。」
雪蓉紧闭着双眼,表情平静如水,彷彿没有听见永璃的声音,若不是还有些许温度,他几乎就要以为她已经死去。
「事情都解决了,我发誓从今以后都只听妳的,不会再惹事了。妳想过平静的日子,好啊,我回头就跟皇阿玛说,我们搬离北京城,也许是一座深林,也许在江边,就我们两个,一起过着……平静的日子……」
为了让雪蓉听清楚,永璃哽咽地说着每一个字,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那一字字却像是锋利的刀尖似地,不断地戳痛了他的喉咙,直到他再也不能说出一个字。
可是,雪蓉依然宛如陷入沉睡中,一点反应也没有。
眼睁睁地看着生命流逝却始终无可奈何的绝望,让永璃的胸口孕酿出一股无处可洩的愤怒,霎时像烈火般地蔓延至他的全身。他转过头,对着不断拭着泪的芷儿怒道:
「我不是要妳好好守着她吗?怎幺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因为激动,他原就不断渗血的背,顿时湿了一片。失血过多,让他的脸色惨白可怕,彷彿随时都可以撒手人寰。芷儿扭曲着五官,不安地忧心劝道:
「王爷,您……您先止血吧?」
见芷儿避不回答,永璃又望向那个给他一剑的人。
以往面无表情的雪芊,并没有因为他的那一剑而将情绪全部发洩,杀气恣意地洩漏,让他想起了那日的雪芍,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雪芍对他的愤怒之因,他已经完全明白了,那幺雪芊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