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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色彻底暗下,桥墩下果真如金髮女所言,开始有野狗出现,在草丛里蠢蠢欲动。
大概是嗅闻到我身上的气味,一只,两只,三只……我分不清究竟有几只野狗,群聚在木箱外,状若癫狂地朝我狂吠。
白天即便受金髮女那群人欺凌,我也能坚持不哭嚎出声,然而这一刻我却被最深最巨大的恐惧吞没。
当那群野狗往木箱冲过来又撞又咬时,我终于忍不住放声尖叫,害怕下一秒牠们尖利的牙齿就会扯断绳子,将我拖出去撕成碎片。
我紧紧摀住耳朵,在黑暗中一边发抖一边崩溃痛哭。
我完全不晓得自己是怎幺渡过那个夜晚的。
待睁开眼睛,发现四周已是一片朦胧亮,恐怖的黑夜结束了。
昨晚那群野狗消失无蹤,四周只剩下车子从桥上行驶而过的声音。
我注意到原本绑在木箱外的绳子被野狗咬得面目全非,便使出所剩无几的力气,将木箱盖往外推,没推几下,绳子立即断落,终于得以成功脱困。
哭喊了一整夜,加上滴水未进,我只觉疲惫不堪,喉咙乾哑得如同火烧,勉强从木箱爬出来时,我几乎连站都站不稳。
跌跌撞撞地步行至附近街上,清晨马路上的车流量与行人不多,只有一间早餐店开着。
身上没有半毛钱,我无法坐车回家,也没想到要向早餐店店员求助。
我只是独自在街上缓慢走着,凭藉着自认为可能的方向,失神地朝眼前的路一直走、一直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碰上了两名看似正要去上学的国中女生,她们大概是见我模样不对劲,不但脸颊布满伤痕,全身上下也髒兮兮的,便主动过来关心,一问之下大惊失色,亲自将我送到医院。
后面的事情我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在某一刻,我终于抵挡不住如浪潮般涌过来的倦意,眼睛一闭,昏昏沉沉地失去了意识。
再次张开眼睛时,我人已经躺在病床上,身上的伤口也经过了妥善的治疗。
后来听护理师转述才知道,我才一被送进医院,就立刻昏厥了过去,院方连忙通知学校老师与家长,连警察都跟着一起过来。原来昨天发现我走失后,爸妈遍寻不着,情急之下便跑去报警。
大姊和二姊一放学便赶来医院,看到我鼻青脸肿的惨样都吓得面色发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大姊张开双手,似乎是想拥抱我,却又不敢,深怕一不小心会弄痛我,二姊则是气得忍不住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