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照远默认了。
“那你弟弟是怎么觉得的?他对你妈妈这样的举动也觉得理所当然吗?”
“他……”鹿照远想了想,“他可能也觉得有些无奈。”
“既然你们兄弟都觉得这样不好,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你妈妈?”祝岚行问,“你们觉得妈妈无法沟通吗?”
鹿照远再一次被问住了。
正当他反思这究竟是不是自己问题的时候,祝岚行却对自己的这一假设进行了一部分的肯定:“你妈妈对你弟弟的偏爱已经经年累月积攒下来,很可能变成了一种习惯,很难改变。这种时候……”
他沉吟了下,没有马上开口。
“接下去我说的办法可能有点坏,你要听吗?”
“……听。”
既然鹿照远都这样说了,祝岚行也不惮开口:
“你妈偏爱你弟弟,你就偏爱你爸爸。你妈妈怎么偏爱你弟弟,你就怎么偏爱你爸爸,比如给你爸爸买更多的礼物,带你爸爸去吃好吃的东西,有什么事都和你爸爸商量,全方位的赞同你爸爸的决定……”
鹿照远木着脸:“你是在教我拆家吧。”
祝岚行脸上掠过了淡淡的笑意:“所以我说我的方法有点坏。这个方法有个j-i,ng髓:谁要让我不好过,我就让大家都不好过。如果想要安安生生过日子,请父母以身作则,一碗水尽量端平……”
“不过……”
祝岚行换了个姿势。
他在床上侧了身,脑袋枕着单臂,目光直视鹿照远。
夜晚里,那双浅色的瞳孔,轻晃着摄人心魄的光。
他们的距离很近,近到能够窥探彼此的呼吸。
鹿照远悄然屏息,也不知道为什么,鹿照远总轻易地被这双眼睛所吸引,按道理两人都相处了这么久,他应该早看习惯了才对……
“如果你觉得这样太浪费时间的话,还有别的办法。有句话说,虽然我解决不了问题,但我能够解决提问题的人……”
鹿照远寒毛一竖,迅速回神,看着祝岚行的眼神都变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祝岚行失笑,“还记得之前我们在草地上聊天说起的未来吗?还有一年半高考,高考结束,你就成年了。你不能决定自己出生在哪里,但你能够决定自己以后生活在哪里……这一点上,你一直做得很好。”
“我们在德国。”
“再过两天就是试训……加油。”
祝岚行告诉鹿照远,他的声音很轻,但很笃定。
好像他坚信着鹿照远,坚信着一切困难,到了鹿照远面前,都能引刃而解。
“你可以。”
“你……”
鹿照远突然翻了个身,一把勾住祝岚行的肩膀。
他勾得还挺用力,一下就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让他们的额头险些相碰。
那种暗暗的幽香又缠了过来。
从登机时候就发现了,祝岚行身上似乎有股略带清苦的味道,像是茶的香气,初时有点苦,嗅得深了,就有种回甘似的甜。
味道还挺叫人上瘾的。
他悄悄嗅了两下。
“总觉得你很信任我的样子,好像我做什么都可以成功。”
“嗯。”祝岚行嘴角微微勾着,应了一声,“就你一个朋友,不信你信谁?”
这天晚上,他们又继续聊着。
聊了好多彼此家里的事情。
说到最后,祝岚行和鹿照远都困了。
祝岚行闭着眼睛,声音开始含糊,原本有些清冷的音调变成了粘着丝的糖,藏着一点甜:“差不多了,休息吧,你只剩下两天调整状态,我们要抓紧,以最好的状态……”
鹿照远也困,他努力睁着眼睛:“我会的,我可以!看我踢出一份合同来!从此功成名就走上人生的巅峰!”
“相信你。”祝岚行低笑一声,“下次再有这种事,记得来找我,我房子那么多,你随便住哪里,不比打车去机场巴巴等一夜来得舒适划算啊……”
“你说得都对,全听你的。”鹿照远快睁不开眼睛了,“我现在就找你要半张床铺怎么样,今天一起睡吧,反正床这么大,我懒得回房间了……”
祝岚行没说话,他闭着眼睛,摸索到被子的一角,拉起来,把鹿照远裹进去,裹好再拍拍,用实际行动告诉他:这点小事就不用申请了,我这里总有你睡的地方。
鹿照远安心了。
他关了灯,翻个身,把祝岚行当抱枕,一起睡觉。
黑暗笼罩下来,身体突然被束紧。
本来都快睡着的祝岚行一个激灵,又惊醒了。
他在黑夜里试着挣了挣,没挣动,倒是感觉有一道温热的呼吸,开始均匀的喷洒在自己的脖子上。
鹿照远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