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好如何回应了吗?
徐迟陷入沉思。
这是个不可破的僵局。
周岐哂笑,嘴角朝两边自嘲地扯开:“嘴巴长在我身上,说不说是我的事。但耳朵长在你身上,听不听却由不得你。你要不想听,我再强行拧着你耳朵扯着嗓子往里灌,不大好,这样搞得我很没面子,你也很烦。我不想你觉得我烦,更不想你避我躲我,尤其是后者,我对这个挺敏感的,你最好别戳我开关。至于那些我想说也敢说的,等你哪天真的想听了,敢听了,我再一字不落地说给你听。”
“嘿嘿,没想到吧?岐哥其实也可以很体贴的。”他又说,“以后你就知道了。”
他自顾自说了一长串,看似一直在妥协退让,但态度很坚决。
老子对你就是这么个想法,你暂时没法接受,没关系,迟早有你接受我的一天。
自此,那层薄薄的窗户纸将破不破,岌岌可危,成了两人心照不宣的存在。
徐迟也就是这时候才惊觉,周岐对他的想法不是寻常小年轻之间的小打小闹,这人似乎有点认真。
是很有点认真。
徐上将第一次感觉有点无处下手,他活了这么些年,功勋卓著,战绩斐然,履历表打印出来洋洋洒洒能出本书,但于感情那一栏上,几近空白。
他以拟定军事作战方案的思路严肃思索了半天,得出的结论不是周岐这孩子有病,就是周岐这孩子疯了,可周岐既没病也没疯,他好好儿的,他只是一时间哪根筋搭错了……
徐上将不免有些焦虑,因为事情的发展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而且他无力往回拉扯。
许多年前现实就给他上了宝贵的一课,妄图掌控人心的统治者都将被人心颠覆。他不能重蹈前人覆辙。
“嗯?怎么不说话了?”长久的沉默让周岐有点不安,他掂了掂肩,肩膀上的脑袋随即跟着晃了晃,“娇娇哥哥?睡着了?”
徐迟没应声,他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假模假样地维持高冷。
但周岐真以为他睡着了,忿忿然嘟囔起来:“既然你睡了,那我就不忍了。刚我都看到了,你是不是拍小丫头脑袋了?怎么着,还挺宠粉的呗?真不是我想太多,你也老大不小了,年纪拿出来一炫耀都能当爷爷的人了,能不能注意点儿行为举止?是,你觉得你那是长辈对晚辈的呵护,但你也不想想,一没有啥血缘关系的叔叔顶着张倍儿帅的脸成天在眼前晃悠,还牛逼哄哄的,本事大的不行,哪个少女不心动?别说少女了,少男我看都悬,别说少男了,就我这种……”
话嚼到一半,可能是吵了徐迟的清净,周岐感觉到一只手按在了他头上。
周岐顿时就如被掐住脖子的j-i,怂得没了声儿。
等了三秒,那只手动了,跟摸狗似的,捋了捋周岐的寸头,撤走之前还特地拍了拍。
这人肯定都听见了,现在拍他头补偿呢。
周岐有点没脸,赶紧往回找补:“不是,先声明啊,我不是嫉妒,我就是提醒你……”
徐迟嫌聒噪,就又拍了拍他的头。
周岐于是满足了,不闹了,脚步都变轻快了。
从西侧小径绕过佛堂,再穿过僧侣住的禅室,推开门是一条石子铺成的弯曲下坡的小路,小路尽头就是桑吉说的用来发愿的莲花池。
隔着老远,周岐就闻到莲花特有的清甜香气,心中很是纳罕,这地方海拔高,昼夜温差大,按理说,不是莲花这种娇气的水生类花卉的理想繁殖地。
但话说回来,莲花是佛教圣物,宗教色彩浓厚的地区想方设法要种出莲花来,估计也不是什么难如登天的事。
“对了,你之前说话被我打断了,你说你在壁画上发现了什么?”周岐忽然记起这么一茬。
他说话总是东一榔头西一木奉子,思维比较跳跃,徐迟早就习惯了,没有什么障碍地顺着话头接下去:“壁画上描绘的是双生佛的传说。”
“双生佛?”周岐皱了皱眉,“你说掩面佛和狗头婴神啊?”
徐迟:“不然呢?还能有谁?”
周岐噢了一声,问:“具体讲的什么?”
“掩面佛和婴神本来是一对连体双胞胎,自降生起就共用一个心脏和一个头颅,但二人却有不同的思想和人格。笼统点来说就是,掩面佛比较善良,与人们相处很和谐,而婴神比较坏,调皮捣蛋爱恶作剧,也把握不好分寸,闯了几次祸后就慢慢被人嫌恶。长此以往,人心偏颇。某一天,村里闹瘟疫,来了一位高僧,高僧的道行无法祛除瘟疫,却能用法术将连体的两人分开,但如若分开,心脏和头颅只有一个,两人中也就只能活一个。当时,兄弟中的一个正巧染上瘟疫,奄奄一息,不分开,感染之后两个都得死,分开了,起码还能活一个。所以村民们就擅作主张,求高僧将兄弟俩分开了。不难猜,被夺走心脏和头颅的是婴神。”
徐迟实在不是个称职的讲故事的人,说话一板一眼的,连个声调起伏也欠奉,但周岐还就挺爱听,果然加了层滤镜,对方不管干什么都像戳在心窝上,哪怕是念课文儿,也只想引得对方多说几句。
“唔,村民的选择倒也无可厚非。”周岐沉吟,“毕竟婴神已经染上了瘟疫……”
“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徐迟打断他,“兄弟中染上瘟疫的是掩面佛,村民宁愿把心脏给了病入膏肓的掩面佛,也不愿给健康的婴神。”
周岐愣住了: